果然正如裴妩念所說,在日暮黃昏,白階又回到了裴妩念在邕州的府邸。
見到裴妩念安然無恙之時,白階也将懸挂的心放了下去,劇烈的喘息聲也開始慢慢變得平穩起來。
“公主。”白階喚道,作揖行禮。
裴妩念放下手裡的弓,朝着白階走了幾步,并倒了一杯涼茶遞給白階。
“白大人,如今邕州城的知州房海已死,邕州城不可一日無主。我與父皇傳信,父皇下令,命你暫任邕州知州一職。”
聽到消息後,白階愣住了,遲遲不語。白階原本為大周朝的司務,雖是能接觸到皇帝,但隻管記錄朝廷官員行事,并無實權。可州地的三官之位卻不一樣,對管轄地是有直接的管理權。他從未想過自己能夠在朝廷中有着一席之位,對于公主帶來的這個消息,白階選擇沉默。
是驚喜,但也有驚懼。
可是,他不知道這個消息是裴妩念主動為他争取來的,也低估了裴妩念反抗劇情的執念。裴妩念将手搭在白階的小臂上,湊近白階的耳邊凝聲道,
“白大人不必害怕,我也相信白大人。”手觸碰到的地方,一種溫熱的暖流傳進了白階的體内,順着經脈血液遍及全身。
白階的瞳孔瞬然一顫,他開口說道,
“公主,我有一件事一直未告知公主。”
“我其實——”
白階的話還沒有說出口,裴妩念就伸出食指,堵住了白階張開的嘴唇,她盯着白階的雙眸,清淺的目光落在白階的眉梢,她輕笑道,
“白大人,我說過我永遠都會在你的身後。”
白階望着裴妩念略帶笑意的目光出了神,自己明明還沒有說出口,是不管自己瞞她的是什麼,她都願意幫助自己。
“公主不願聽一下我一直埋藏的秘密嗎?”
“白大人竟然都說是秘密了,那一定要保管好。不可讓除了你之外的第二個人知道,否則可能會引火上身,白大人應該是清楚的。”
白階點了點頭,輕聲“嗯”了一下回應裴妩念。既然公主不願讓自己說,那麼他便不說了。
“時候不早了,白大人先下去休息吧,明日還要處理一些房海和狂虎山匪寇遺留下的案子。”
白階點頭,便退了下去。
裴妩念看着白階遠離的背影,唇角輕微挑起,拿起放在石桌上的弓,細細端詳着,但心思還是在白階方才說的話上。
或許,她已經猜到白階要跟自己說什麼。
若真是應了自己的猜想,那麼她的計劃就要成功一半了。
死于主角手裡,那不是她裴妩念的命。
“公——主——”
一聲将裴妩念拉回現實,裴妩念驚愕地回望着跑來的驚鵲,不解問道,
“怎麼了?發生了何事?”
“公主您不是讓我看着那個白大人帶回來的女子嗎?可是我方才就打了一個盹兒的功夫,那女子就不見了,我把整個府宅都翻遍了也沒能找到。”
說話聲音到最後變得小了起來,驚鵲蔫蔫地無辜的雙眼睜大望着裴妩念,準備迎接即将到來的狂風驟雨。
“她走了?”
裴妩念自語道,“無事,既然狂虎山的土匪已經剿滅,她走了也無妨。”
白階上任後,邕州城的一切事務都回歸到正軌上。邕州城外的河邊柳枝抽芽,點點新綠,撩撥着平靜的河面,柔軟的柳條浸在河水裡稍微一動,圈圈漣漪便顯現出來。
可是河水總有翻騰的那一日。
這一動蕩,便是兇事。白階這段時間在繡莺樓查樓裡姑娘被害一案,三日的探查下來,終于發現了異常。死者名為春怡,自幼在繡莺樓裡長大,及笄後就在繡莺樓裡營生,除此之外與外界在無交集。
白階望着放在台子上搜集來的一包香料,陷入沉思。
繡莺樓多的是脂粉香料,可是從死者房間裡尋到的香料味道與其他姑娘的大為不同,就連制作的材料在邕州此等地界是十分罕見。香料中成分最多的是藍籽,采自大周最北之地遼城地域,而且産出甚少,平常隻能維持對皇室的供應。尋常百姓是完全接觸不到的,這些還是他從老師那裡聽說的。
邕州這等偏僻的地方,不應該出現藍籽。
至于死者死因則是香料中一種含有劇毒的花種,名為離魂。離魂花磨成粉,塗抹在人的皮膚表面。開始沒有任何異樣,但是自從接觸離魂花十日後,皮膚就開始泛紅,和人施虐暴打之後的樣子别無二緻,這也怪不得繡莺樓的人會認為春怡死于李鶴沉的虐殺。
“大人。”
府衙的巡查忽然來報,“大人,公主請您去一趟城外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