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再添一些。”她向女使招手,“父皇壽辰我高興,今日難得盡興一回。”
女使近身上前,卻一個沒拿穩手一抖,将新酒盡數潑在了薛蘊容的袖擺,酒水順着手腕滴落到裙擺,頓時濕了一大塊。
女使吓得跪地不起:“殿下恕罪!”
瞧着面前這人驚慌失措的神情,薛蘊容溫聲讓其退下,決定去側殿更衣。她微微搖晃着起身,下一瞬手便被握住。
越承昀伸手扶住她:“我陪你去。”
行至殿外,雖然冷風陣陣吹,可薛蘊容的眼皮卻難以控制地開始打架。
這些時日因為香灰一事,她精神高度緊繃,此刻飲了酒,驟然卸了滿身疲憊。好不容易到了側殿,竟倚着他的肩快要合上眼了。
越承昀有些無奈,喚來側殿的女使為她換上幹淨的衣物,接着扶着她到榻上休息。見人沉沉睡去,他給她掖了掖被角,起身走出殿外。
“殿下小憩,你們在此處守好。”
越承昀吩咐完側殿的女使,便向後殿走去。今日壽禮都暫存于此處,他正好借此機會檢查一番。
*
薛蘊容隐約察覺有人坐在身側,迷蒙地睜開眼,因為醉意看不清那人的輪廓,恍惚間以為回了府中。
身側的人輕輕握住她的手,并未說話。
她怔怔看向那人,感到一絲安心,突然開口:“我喜歡。”
她聲音極輕,那人沒聽清:“什麼?”
“鳥。”
那人聽了一愣,旋即笑了:“你終于要養鳥了嗎?我送你一隻,可好?”
薛蘊容又不說話了,她隐約覺得有些不對。過了片刻,遲疑着開口:“我喜歡你送我的雪衣娘,為何又送一隻?”
手上的力道突然重了,她擰眉欲掙,卻被握得更緊。
“我是誰?”他突然不複先前的溫和。
“越……”
薛蘊容隻吐出了半字,那人突然暴起将她一把拽起鎖入懷中,貼着她的耳際哀求般問道:“阿容,我是誰?”
鄭钰沒想到有朝一日,竟會被她錯認。此刻他心中發了慌,雙臂力道越來越大,懷中的充實也不能拂去他心頭的驚慌。
他的嗓子仿佛被棉花堵住,難再開口。
周身充斥着沉悶的木質香氣,薛蘊容被勒得難受,竭力掙紮間那香氣便更加濃郁。
這味道……怎麼不是熟悉的青竹氣息,好像是沉水香?薛蘊容有些遲鈍,酒氣上頭的大腦慢了半拍。
*
越承昀從後殿出來,撚了撚指尖,若有所思。這“福”石分明有幾處切面略顯粗糙,按理說觸感亦會有顆粒感,可他剛剛用手撫了一把,卻隻覺光滑如玉。
他一時有些想不通。
快行至側殿附近,越承昀隐隐聽見殿中傳來男子的聲響,再一看殿門大開,門前的女使竟不知所蹤。來不及思考,他已沖進殿内。
榻上淩亂,鄭钰将薛蘊容緊緊按在懷中,任她推打也巋然不動。
越承昀沖上前,一把将他扯開甩在地上。下一瞬,拳頭帶着疾風狠狠落在鄭钰臉上。
“你才是真的恬不知恥!”
臉上頓時挂了彩,可鄭钰毫不在意,他笑着看向漸漸清醒的薛蘊容,眼淚卻不受控地落了下來。
他不願接受。
鄭钰站起身,搖搖晃晃向外走去。明月高懸,月光柔和,卻襯得他的臉色越發慘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