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吹噓秋縣令畫了一幅絕佳的山水畫,宋鴻聽聞便要觀摩,他當時拒絕了宋鴻的提議,可如今宋鴻為他挨打,他怎能辜負二人之間的友誼!
家仆扶着宋鴻上了馬車,車簾落下,宋鴻和善的面孔瞬間陰郁下去,他一拳錘在坐墊上,牙齒咬得咯咯響,“老匹夫,至從老不死的死後越發不把我宋家放入眼中了。”
“宋老爺,我家少爺有話要小的帶給宋老爺。”
馬車剛起,秋家家仆便追了出來,宋鴻敲敲車廂,馬車停下。
“宋老爺,我家少爺說今兒多謝宋老爺特來此為他洗去冤屈,還連累宋老爺受罰,宋老爺想看的那幅畫,我家少爺今夜定派人為宋老爺送去。”
家仆話落,宋鴻冷笑一聲,眼中劃過狠厲,“回去轉告你家少爺,就說那畫我不想看了。”
馬車遠去,秋家仆從領命回去傳話,公堂上的審訊還在繼續。
“大膽劉五,你誣告他人,當處絞刑,念你受他人挑唆,隻須供出挑唆之人,便罪降一等。”
“那人,那人是個老漢!”劉五滿頭大汗跪趴在地,結結巴巴答着。
“長何模樣,年歲幾何?”
“我,我不知。”
“不知?你怎會不知,那人既告訴你秋高升是殺害令妹的兇手,你怎會沒看清他的模樣便信他的話?”
“我、我……”
“大人,此人便是殺害那女子的兇手!”蘇珍寶匆匆趕來,高聲道。
“蘇仵作為何斷定劉五是兇手?”秋縣令眉頭微皺不解追問。畢竟劉五是來報官之人,再說那死者可是劉五妹妹,這報官之人轉眼竟成了兇手,豈不荒唐。
“大人容禀!”蘇珍寶行禮起身,直視劉五,“據小人觀察,這劉五幾次拭汗前都先摸腰間左側,第一次摸空後,他明顯怔愣一瞬,眼中閃過焦急之色,第二次衙役攔住他去路時,他又摸向腰間,且右手虛握那握姿與習慣,隻有常年佩戴刀劍之人才有。”
蘇珍寶話落,衆人看向劉五空空地腰間,他慌亂的扯扯衣擺,“那有什麼刀劍,我隻是,隻是荷包丢了,我找荷包。”
“是嗎?”蘇珍寶看向劉五被衣領遮住的脖頸,“那你脖頸處的抓傷從何處來的?”
蘇珍寶話落,劉五一把握緊衣領,支吾道:“這傷是我自己抓的。”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蘇珍寶點頭,劉五見此面上一松,就聽蘇珍寶接着道:“所以我又回了趟殓屍房。”
她說着掏出袖中的荷包,遞于劉五面前,“你可識得這荷包?”
“我,我怎會認識,我從未見過這荷包。”
“你不認識這荷包,可荷包卻識得你。”
蘇珍寶說完翻開荷包,“大人,此荷包于死者袖中發現,起先我隻當這是死者貼身之物,打開看過沒發現特殊之物便放在一邊,後又去細翻這才發現荷包内繡有劉五與一女子的名字。”
蘇珍寶話落,一道人影便撲了上來,蘇珍寶手一挽收回荷包,側身幹淨利落地踢出一腳。
“砰!”劉五連慘叫都未發出,便頭一歪順着柱子滑落在地。
随着劉五暈倒,堂上氣氛一窒,蘇珍寶難得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讪讪道:“力道重了些。”
“咳!”秋縣令輕咳一聲,“來人,潑水。”
一盆冷水潑下,劉五幽幽轉醒,此時他已被五花大綁,上身衣袍也已被褪去,露出的脖子滿是抓傷。
蘇珍寶拿着深藍色的荷包,面向劉五怒目而視,“你說死者是你小妹,此話也不盡然。”
劉五聞言,神色怔然,但蘇珍寶無需他答話,自顧自道:“我為死者驗屍時便發覺她指骨粗大,膚色粗糙,小臂與大臂緊繃結實,肩膀寬厚有老繭,一看便知是從小就忙于農活的女子。可她食指與中指指腹上卻有很多針傷,如此密集的針傷隻有初學刺繡的女子才有。”
“且荷包上的針角卻不太好,起先我沒認出這繡的是何物才疏忽了,可細看下這繡的分明是鴛鴦。”
“一個女子剛學刺繡,便繡鴛鴦,荷包内裡還繡了二人名字。”
蘇珍寶忽然轉頭看向劉五道:“劉五,你覺得一個女子會送自己親兄長鴛鴦荷包嗎?”
劉五一怔,看向蘇珍寶手中的荷包,他好似才知荷包内繡有他的名字。劉五看着荷包露出一抹喜色,可喜色剛起又轉為厭惡。
他忽喜忽悲,面上漸漸浮現痛苦之色。
“呵呵呵~鴛鴦荷包又如何?娃娃親又如何?那賤人不還是……”劉五歇斯底裡的怒罵忽地停住,他眼中慌亂,臉色煞白地看向蘇珍寶,聲音顫抖道:“你方才說青禾還是處子之身,是真是假。”
“真!”
“不是為了幫秋高升脫罪,才哄騙我?”
蘇珍寶皺眉,“我已言明,我是仵作不會因任何人辜負我手中的驗屍刀,亦不會因權勢地位便篡改捏造真相。”
“是我錯怪她了?”劉五如遭雷擊,身子不停的打着擺子,他看着自己的雙手眼眶漸漸發紅,“是我掐死了青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