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到此已明了,死者青禾是劉五未婚妻子,劉五在花樓當差時遇到了同村人,那人多吃了幾杯便譏諷劉五被戴了綠帽子。
劉五匆匆趕回家求證,誰知家中老母也如此說,劉五便找到青禾家,二人大吵一架不歡而散,劉五回城内當差,青禾追随而來。
二人争吵時,劉五失手掐死了青禾。
“劉五既你掐死青禾,又為何誣告他人?”
劉五聞言面上閃過掙紮之色,那人先前說事情敗露會保他一家老小性命,可那人剛才又威脅于他,想到家中老母與小妹,還有誣陷青禾之人他還沒能算賬,心中便越發不甘。
他自知已無活路,可家人性命還在他人手中,想到此劉五面色猙獰起來,眼一閉咬牙道:“小人掐死青禾時正好被花樓老鸨撞見,老鸨先是威脅小人,若小人不按她所說誣告秋公子,便将小人送入衙門,再把小人妹妹搶入青樓。”
“後又利誘,老鸨允諾我隻要事成便賞我百兩銀錢,放我歸家,小人沒能抵擋誘惑,加之小人以為青禾背叛之事,便答應老鸨誣告秋公子。”
“荒謬!”秋縣令拍案而起,“宋家如今已如此猖狂,竟連一個花樓老鸨都敢戲弄本官,看來是本官平日太過仁慈。”
劉五一案就此偵破,劉五因殺人與誣告數罪并罰,簽押畫供,押入大牢,等候問斬。
擊鼓散衙,秋縣令面色陰沉餘怒未消,今日宋鴻所作所為,與此前大相徑庭。想到宋老太爺在世時的那幾十年,比之今日有過之而無不及。
秋縣令眼睛微眯,眼中陰狠之色一閃而過,“本官絕不許宋家再出第二個宋古。”
秋縣令剛行至外書房,便發覺書房中亮着燈,他看了眼探頭探腦的硯墨,便知房内之人在幹何事。
秋縣令手捂心口深吸一口氣,隻覺哪哪都疼,他随手折下一節細竹枝,放輕腳步往内走去。
“少……”望風的硯墨遠遠便瞧見,秋縣令面色如墨手拿竹枝而來,暗道一聲不好,他張嘴就要通風報信。秋縣令一個冷眼掃過,硯墨吓的一愣叫聲卡在喉間,待他反應過來時,房門已被踹開。
“逆子!你是要抄家麼?”
秋縣令推開門便見秋高升跪趴在地,撅着屁股在他的書櫃中翻找。書案上一片狼藉,打翻的硯台墨汁早已浸透文書,卷宗與賬簿混成一團,稅冊在地上攤開,上面布滿了腳印。
秋縣令看着眼前的狼藉眼前一黑,往後一歪靠在了門上,他抖着手狠狠地錘着胸口,好不容易才順過氣來。
秋縣令雙目怒瞪,恨鐵不成鋼的吼道:“畜牲,今日若不好好管教你,來日我有何顔面見秋家列祖列宗!有何顔面去見你爹!”
“祖、祖、祖父你回來了,孫兒來找、來找畫,我、我這就把書房整理好。”
秋高升看着如山匪過境的書房,再看快要氣撅過去的秋縣令,心虛的結結巴巴手忙腳亂的去拾地上的稅冊。
“撕拉~”稅冊撕成兩截。
“秋、高、升!”
“嗷~祖父我錯了!”
“啪~”
“嗷~”細枝條狠狠地抽在秋高升腿上,秋高升嗷的一嗓子竄起來,書房内紙張紛飛,竹條啪啪作響,慘叫四起。
秋高升在前逃的抱頭鼠竄,秋縣令在後追的虎虎生威,秋高升一手抱頭一手捂着屁股眼看就要竄出門,門外手拿卷宗不知看了幾時好戲的縣丞,手疾眼快的合上了逃生門。
“住手!”書房門被撞開,硯墨扶着餘氏氣喘籲籲的趕來。
藏在書案下的秋高升見救星來了,忙委屈的喊了起來,“祖母救我。”
餘氏見秋高升被逼至書案下,秋縣令手中拿着硬木戒尺,地上還有被打斷的竹枝,心中一痛,嗷的一聲便撲了過去。
“今日堂上高升犯錯你打便打了,此時不過是弄亂了書房,整理好便是,你還往死裡打他,你心中怎麼想的你當我不知?不過是想打死高升給你那寶貝兒子孫子騰地罷了。好啊!你打吧!你把我也打死吧!”
“我可憐的高升啊!生下來便沒了爹娘,連個撐腰的人都沒有,如今他讓我們給人騰地,我們便老實的騰吧!索性就讓他把我婆孫兩打死,正好送我們去見你爹娘,”
“祖母~”
秋縣令看了眼坐在地上,抱着秋高升痛哭的餘氏。他心中一痛,頹然的扔下戒尺,“你這老婆子,你如此說便是往我心窩子捅刀,我幾時說過讓你們給他人騰地?我打高升實在因他太過不争氣,他若有他爹一半………………”
提到秋昀,秋縣令便痛的說不下去,秋昀是他的長子,自小便聰慧過人,才情出衆。十七歲時便考取了秀才,三年後又一舉奪魁成為解元,勢頭正好之時卻死在了次年進京趕考的途中。
隻留下遺腹子秋高升,“唉……”秋縣令長長歎息一聲。
他抹去眼角的淚花,疲憊的擺了擺手,“罷!罷!罷!莫哭了,我不打他便是了,走罷,都走罷!”
外書房恢複了往日寂靜,秋縣令一人佝偻着腰收拾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