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時，周叙白注意到顧昀渡T恤上别着一個胸針——銀杏葉形狀的，和他做的書簽幾乎一模一樣。

“這個胸針...”周叙白忍不住問。

顧昀渡低頭看了看：“高考前買的。”

“為什麼選銀杏葉？”

顧昀渡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非常輕聲地說：“看着熟悉。”

周叙白差點又哭出來。他急忙往嘴裡塞了一大口咖喱，辣得直咳嗽。顧昀渡默默遞過水杯，手指在杯壁上輕輕碰了碰周叙白的手，像是一個無言的安慰。

飯後，周叙白主動提出洗碗。顧昀渡的廚房很小，但收拾得一塵不染，每樣東西都有固定的位置。周叙白一邊洗碗一邊哼歌，透過窗戶能看到清華園的夜色，星星點點的燈光像是散落的星辰。

“要不要吃蛋糕？”顧昀渡突然出現在廚房門口，手裡拿着一個盒子，“樓下買的。”

周叙白擦幹手，接過盒子打開——是草莓蛋糕，鮮紅的草莓在奶油上排成心形。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草莓蛋糕？”周叙白驚喜地問。

顧昀渡微微偏頭：“你Instagram上發過。”

周叙白想起來了，那是他去年生日時發的照片，配文是“獨自一人的草莓蛋糕。”顧昀渡不僅看到了，還記得。

他們坐在沙發上分享蛋糕。周叙白故意把最大的一顆草莓留給顧昀渡，而顧昀渡則默默把奶油最多的部分推給他。沒有言語，卻默契得像共舞多年的搭檔。

“跨年你有什麼安排嗎？”周叙白突然問，舔掉叉子上的奶油。

顧昀渡搖頭：“沒有。”

"那...我們一起過好不好？"周叙白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随意，"我可以做火鍋，或者你想出去吃也行。聽說國貿那邊有燈光秀..."

“好。”顧昀渡的回答簡單幹脆。

周叙白忍不住笑起來，掏出手機：“我要記下來，免得你反悔。”他打開日曆APP，在12月31日那天添加了一個事件：“和昀渡跨年。”

然後他點開微信，找到顧昀渡的名字。原本的備注是“顧昀渡”。現在他删掉這些，改成“老公，想了想又加上 ??? ? ???。

“怎麼了？”顧昀渡注意到他對着手機傻笑。

“沒什麼～”周叙白把手機屏幕按滅，心裡甜得像剛吃下的草莓蛋糕。

夜深了，周叙白該回自己家了。顧昀渡送他到樓下，初冬的夜風帶着刺骨的寒意。

“明天見？”周叙白站在路燈下，呵出的白氣在空氣中凝結。

顧昀渡點點頭：“七點左右。”

“我會準備好晚餐的！”周叙白承諾道，然後鼓起勇氣湊上去，在顧昀渡嘴角飛快地親了一下，“晚安！”

他沒等顧昀渡反應就轉身跑開，心跳快得像要蹦出胸膛。跑出十幾米後，他忍不住回頭，發現顧昀渡還站在原地，手指輕輕碰着剛剛被親過的地方，路燈下的表情柔和得不可思議。

回到家，周叙白洗漱完畢躺在床上，拿起手機發現有一條新消息。

老公??? ? ???：【到家了嗎？】

周叙白把臉埋進枕頭裡無聲尖叫。顧昀渡從不主動發這種問候信息，這是破天荒的第一次。他平複了一下呼吸才回複：【到了！剛洗完澡～】

對方正在輸入中的提示閃了一會兒，最後隻發來一個字：【嗯。】

周叙白笑着搖頭。對顧昀渡來說，這已經是長篇大論了。他又發了一條：【我剛剛想起來，大黃的肉幹快吃完了，我明天再帶點過來。】

這次回複來得快些：【它已經胖了。】

【哪有！】周叙白反駁，【它隻是毛蓬松！】

顧昀渡發來一張照片，是大黃癱在地上睡覺的醜照，肚子圓滾滾的像個氣球。周叙白笑出聲，保存了照片設為聊天背景。

他們又聊了幾句，主要是周叙白在說明天的菜單，顧昀渡簡短回應。最後互道晚安時，周叙白盯着那個“老公??? ? ???”的備注看了好久，心裡滿溢着一種說不出的幸福感。

窗外，冬夜靜谧而深沉。周叙白想起今天看到的銀杏書簽和胸針，想起顧昀渡聽他講述不快樂的童年時專注的眼神，想起草莓蛋糕上那顆特意留給他的最大草莓...這些細小的瞬間，像星星一樣在他心裡閃爍。

他曾經以為愛情需要轟轟烈烈的表白、浪漫的驚喜和甜蜜的情話。但現在他明白了，對顧昀渡這樣的人來說，愛是保留一枚三年的書簽，是記住對方喜歡的蛋糕口味，是在寒夜裡的那句“到家了嗎”。

周叙白把手機貼在胸口，閉上眼睛。三年前那個被拒絕後哭着離開的少年，大概怎麼也想不到，有一天他會擁有這樣的幸福。

而這一切，僅僅是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