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的清晨,陽光已經帶着夏日的灼熱。顧昀渡像往常一樣提前二十分鐘到校,教室裡空無一人。
他習慣性地看向倒是第二排靠窗的位置——那裡已經空了整整兩個月。
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手機屏幕,昨晚發出的消息依然顯示未讀:“馬上期末考了你還回來嗎?”簡單的一句話,他反複删改了半小時才發出去。
教室門突然被推開,顧昀渡條件反射般擡頭——
周叙白站在門口,陽光從他身後照進來,在地上投下一道長長的影子。他瘦了不少,原本就棱角分明的下颌線更加鋒利,頭發剪短了,露出飽滿的額頭。
唯一沒變的是那雙眼睛,依然亮得像星星。
“早啊。”周叙白笑着打招呼,仿佛隻是遲到了一節課而不是消失了兩個月。
顧昀渡猛地低下頭,手中的筆在筆記本上劃出一道長長的痕迹。他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大得吓人,耳尖不受控制地發燙。
這兩個月裡,他終于想明白自己對周叙白那些複雜情緒是什麼,卻更不敢面對了。
周叙白徑直走向自己的座位,路過顧昀渡時,一個冰涼的物體突然貼在他臉頰上。
“給你。”周叙白放下一杯奶茶,杯壁上凝結的水珠順着顧昀渡的臉滑落,“三分糖,加椰果。”
顧昀渡盯着那杯奶茶,喉嚨發緊。他記得,這是上學期他們一起去商場時他随口提過的口味。周叙白竟然還記得。
整個上午,顧昀渡都能感覺到背後灼熱的視線。周叙白一反常态地沒有睡覺,而是支着下巴盯着他的後腦勺看。老師的提問聲、同學的讨論聲都變得遙遠,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背後那道目光上。
課間操時,顧昀渡故意磨蹭到最後才出教室。走廊上,他聽見周叙白的朋友們圍着他問東問西。
“卧槽,周哥你終于回來了!”
“這兩個月去哪了?”
“家裡有點事。”周叙白的聲音帶着笑,“想我了?”
顧昀渡加快腳步,卻在樓梯拐角被人攔住。周叙白不知何時擺脫了朋友,擋在他面前。
“躲我?”周叙白歪着頭問,嘴角挂着熟悉的痞笑。
顧昀渡抿着嘴不說話。陽光透過走廊的窗戶照進來,在周叙白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他這才注意到,周叙白左眉骨上多了一道淺淺的疤痕,藏在眉毛裡若隐若現。
“看夠了嗎?”周叙白突然湊近,“要不要摸摸看?”
顧昀渡猛地後退一步,後腰撞上樓梯扶手。
周叙白眼疾手快地拉住他的手腕,掌心溫度燙得吓人。
“放手。”顧昀渡低聲說,聲音有些發抖。
周叙白松開手,卻依然擋在他面前:“晚上一起去看大黃?它肯定想你了。”
顧昀渡沒有回答,側身從周叙白旁邊擠過去,頭也不回地走向操場。他能感覺到那道目光一直追随着自己,像一團火,燒得他後背發燙。
最後一節課的下課鈴響起,顧昀渡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書包。他必須趕在周叙白之前離開,必須——
“這麼着急去哪?”
周叙白不知何時站在他桌前,修長的手指按在他的課本上。教室裡已經沒幾個人了,夕陽的餘晖給一切鍍上金色的光暈。
“讓開。”顧昀渡盯着那隻手,骨節分明的手背上有一道新鮮的擦傷。
“你昨天給我發消息了。”周叙白俯下身,聲音壓得很低,“想我了?”
顧昀渡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闆上刮出刺耳的聲音:“你有病?”
周叙白不以為意地笑了,陽光在他的睫毛上跳躍:“是啊,病得不輕。”他突然抓住顧昀渡的手腕,“我喜歡你,可以做我男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