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棕将他攬入懷中,輕拍後背,語氣不太高興:“她沒事,已經脫險了。”
蘇枋深吸一口氣穩定心緒,眼中仍帶着疑慮:“真的?”
鹿棕打開腕表面向蘇枋,光屏上赫然顯示着薛缃發來的訊息。
“在你睡着的時候也收到了。現在她正在設法突破精英區防線與我們會合。”
蘇枋抹了一把額頭冷汗,打開腕表确認,剛要發信息回複,就聽到耳邊傳來惡魔低語。
“所以,發生了什麼事?才一天就把你們搞成這樣,我不是說讓你們待在精英區嗎?”
蘇枋指尖一頓,迎上鹿棕淩厲的目光後不動聲色地收回手,斟酌着将事情經過簡明扼要地陳述了一遍。
他刻意略過了潛入精靈營地的細節,餘光确認鹿棕未起疑後暗自松了口氣。
并非不信任鹿棕,隻是不願再承受那些莫名其妙的懲戒。
鹿棕對他涉及精靈之事總是異常敏感,平日裡稍加提及便會大發雷霆,更嚴重的會将他關入小黑屋。
這種壓制反而催生了他隐秘的反抗心理,上次冒險救下黛缥便是這種心理的具現。
鹿棕聽完後十指交疊緩緩摩挲,垂眸陷入沉思。
見鹿棕陷入沉思不再追問,蘇枋暗自松了口氣,慶幸這次總算蒙混過關。
敲門聲打斷鹿棕的思緒,他剮了蘇枋一眼,用眼神示意他老實待着,随即起身前去應門。
“隊長,精靈已經全部撤退完畢,我們在他們的陣營上發現一個存活的人類。”
鹿棕将房門半掩,耗藍軍學生彙報時目光不自覺地往室内瞟去。
鹿棕側身擋住對方視線,垂眸冷冷睨着這個比自己矮一頭的學生。
學生被這目光刺得脊背發涼,慌忙低頭,再不敢多看一眼。
“傷得太重,現在昏迷正在治療中。”
鹿棕微微颔首,見對方仍躊躇不去,語氣不耐煩:“還有事?”
學生渾身一顫,磕磕絆絆道:“還,還有,方組長有事找你,急事!”
丢下最後兩個字,學生便倉皇離去。
鹿棕猜不透有什麼事,皺眉發信息問方湛銘。
方湛銘先是明确回絕,而後又語焉不詳地催促他速來,最後竟再無回應。
這般反常的措辭令他心生疑慮,鹿棕放心不下蘇枋,又怕是什麼緊急的事,隻能過去一趟。
他轉頭看向床榻,未及開口,蘇枋已從容保證:“放心,我等你回來,不會離開這個房間的。”
……
鹿棕快速趕到方湛銘的所在地,推門便對上一張驚恐萬狀的面容。
方湛銘踉跄着穿過橫陳的學生屍骸,一把攥住鹿棕的衣襟。
他顫抖着張合嘴巴,磕磕絆絆發出幾個細微的音詞:“薛……不……救……殺……”
此時,端坐中央的來客在五人簇擁下悠然起身,慢悠悠踱步至鹿棕跟前,唇畔噙着森然笑意:“小家夥,你還是不要告狀了,‘封口’還有五分鐘才失效!”
那分明是薛缃的臉,卻配着比鹿棕還略高的男性身形。
假扮者一把拽開方湛銘,熱絡地擁抱鹿棕,手掌在他背上狠狠拍打:“小鹿,真高興你還活着。”
鹿棕瞬間明白了對方的身份,他冷眼相對,淡淡叫出那個名字:“昙清。”
昙清滿意地颔首,松開鹿棕後轉而将手伸向癱坐在地的方湛銘。
他用薛缃的臉對鹿棕露出妖冶的笑,指尖輕佻地劃過自己的面龐:“如何?這張臉可還入眼?”
底下粗糙的發絲觸感令他不悅,昙清猛地揪下方湛銘幾縷頭發。
吃痛的方湛銘眼中噙淚,揮拳相向。
拳頭尚未觸及目标,方湛銘忽覺膝窩劇痛。
伴随着骨骼撞擊地面的悶響,一隻青筋暴起的手已将方湛銘重重壓跪在地。
鑽心的疼痛自膝蓋蔓延,方湛銘垂首看見自己的雙膝已深陷塵土之中。
鹿棕瞥向壓制方湛銘的男子,對方一身黑衣幾乎要融入陰影中,似在壓制着什麼,氣勢十足。
忽然男子擡頭,深邃眼眸泛着金色,如同消失已久的太陽,散發着深淵般的危險。
鹿棕淡淡收回視線,不爽地問:“你過來幹嘛?”
昙清沒管那邊發生的事,抓數手裡薅下來的頭發,找出最長的一根頭發,捏在指尖細細觀察,心不在焉的回答。
“哎呀!沒事就不能過來看看嗎?你的武器都是我提供的,金主來看看投資項目有問題嗎?”
鹿棕眼神如冷刀子般,聲音也是從未有過的冷冽:“客套話還是免了!”
“本來是來回收不中用的手下,”昙清臉色倏地沉了下來,眼底一片冷然,“沒想到發現其他逃跑的寶物。”
鹿棕面上冷靜沉着,恰到好處的疑問:“是什麼?”
昙清俯身靠近鹿棕,聲音變得粘稠陰冷起來,漆黑的眼眸裡卻仿佛蘊含着這世間最濃稠的惡意與仇恨。
“别裝瘋賣傻,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既然我向你要了,就說明我确定他在你手裡!”
昙清輕啟雙唇,将指間的發絲吹落,目光追随着飄零的青絲緩緩墜地。
“你們這些慣于強占的竊賊……”他聲音驟然轉冷,“該把不屬于自己的東西物歸原主了。”
昙清指尖劃過自己陌生的面容,眼底泛起寒芒,“暫時的占有,可算不得真正的所屬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