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棕吩咐仆人撤下餐盤,将飯桌清理幹淨作為三人商議的場地。
蘇枋挺直腰背,帶着幾分探究問道:“你們倆抽到什麼身份?”
鹿棕輕歎一聲,語氣略顯嫌棄:“軍貿區一個中上資本家的小少爺。”
蘇枋聞言略顯詫異。
鹿棕的地位不足以調動官方人員,那是誰?
鹿棕接收到蘇枋疑惑的目光,悶悶不樂地擡手指了指蘇枋身旁的薛缃。
薛缃立即驕傲地揚起下巴,得意地輕哼兩聲:“本小姐可是精英區的人。”
蘇枋适時地露出崇拜的表情,雙眼笑盈盈地望向她:“哇,大背景啊!”
蘇枋這誇張的反應一下子逗笑了鹿棕,整個人懶洋洋地趴在桌上,配合蘇枋的演出。
下一秒,鹿棕俊朗的臉上寫滿惆怅,唉聲歎氣道:“唉喲,看來我這個金大腿該退位了。”
鹿棕浮誇的表情讓蘇枋忍俊不禁,唇角微揚:“不至于這樣,又不是進來就失效了,等出去後還要仰仗你呢。”
薛缃被打擾了炫耀,一巴掌重重落在桌面上,氣急敗壞:“喂,你們兩個!”
鹿棕單手托腮,目光溫和地注視着蘇枋終于放松下來,深褐色的眼眸裡漾着滿滿的笑意。
待蘇枋神色恢複如常,三人才真正切入正題。
蘇枋指尖輕叩桌面,冷靜分析道:“我們的随機身份是必死的。”
三人目光交彙,同時得出了那個顯而易見的結論。
“精英區會淪陷。”
薛缃利落地打了個響指,随即意識到什麼般皺起眉頭:“那居民區就是下一個屠宰場。”
她回憶起先前目睹的血腥場面,幹脆地站起身:“這地方不能待,我們得撤。”
鹿棕懶散地靠在椅背上,嘴角挂着玩味的笑,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扶手:“着什麼急,十五天的戰争才剛開始。”
他眯起眼睛,語氣輕佻卻透着笃定:“居民區的防禦系統可不是擺設,撐個兩三天綽綽有餘。”
薛缃聞言神色稍霁,随手将長發撥到肩後,整個人放松地趴在桌上:“橫豎都是死局,異能覺醒又沒個準信。”
她歪頭看向蘇枋,英氣的眉宇間難得露出幾分倦意:“這測試到底想考我們什麼?”
鹿棕坐在主位上冷冷回答薛缃的問題:“就當是一場普通的升學測試。”
他擡眼掃過二人,玩世不恭的表象下目光如刃:“現在不是正在想破局之法?”
三人互相看了幾眼,沉默在空氣中緩緩流淌。
蘇枋的眸子在燈光下泛起幽深的光澤,手指在桌面上輕輕一點:“被動防守不如主動破局。既然是測試,我們就該掌控主動權,提前終結這場戰争。”
薛缃坐在椅子上利落轉身,鹿棕也收起散漫的姿态,兩人不約而同地注視着蘇枋。
“我研究複盤過幾場著名戰役,其中包括27保衛戰。”
“戰争的關鍵完全取決于精靈族的戰力,惡部連輔助都算不上,充其量隻是撿漏的鬣狗。”
他稍作停頓,眼神變得深邃。
有一個在他心底埋藏已久的結論,匪夷所思到至今不敢和其他人讨論——精靈族和惡部可能不存在合作。
很離經叛道的結論,篡改曆史的瘋言瘋語會讓蘇枋再進反省局。
蘇枋喝了一口女仆端過來的茶,清清嗓子斬釘截鐵地總結:“惡部不足為懼,搞定精靈族就可以。”
鹿棕輕輕摩挲着下巴,眼中閃過一絲玩味:“說得不錯。”
他忽然壓低聲音,帶着幾分促狹的笑意,“那我們的軍師大人打算怎麼‘搞定’精靈族?”
蘇枋聞言眼睛一亮,像隻發現獵物的小狐狸般湊近鹿棕,漆黑的瞳孔裡閃着狡黠的光:“大金主,需要你的時候到了。”
他故意拖長聲調:“想必您這兒有精靈族的獨家情報。”
鹿棕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
他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對上蘇枋那雙寫滿期待的眼睛,終是歎了口氣:“你啊……”
沉吟片刻,他斟酌用詞給出信息。
“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地球上的生物——精靈,發現于新紀元225年,精靈外貌優異,多為淺發,辨别特征是尖耳,均有異能,擅弓,身體素質高于人類。”
蘇枋興奮地等待竹馬的獨家消息,聽到最後,一臉懷疑地看向鹿棕。
另一邊翹首以盼的薛缃也滿臉“就這”的表情。
人盡皆知的知識,還是複刻他們教科書《生物百科》上的原文。
鹿棕忽然笑出了聲,肩膀随着笑聲輕輕抖動。
等他終于笑夠了,擡起那雙泛着水光的深褐色眼眸時,眼角還挂着笑出來的淚花。
鹿棕掏出随身攜帶的手帕,擦拭眼角,慢悠悠開口:“好啦,不逗你玩了。”
“精靈族的異能都是木系異能的外顯,雖然個人作戰能力強,但是數量稀少。”
薛缃雙臂一攤,整個人毫無形象地趴在桌面上,徹底放棄從鹿棕嘴裡套話的打算。
蘇枋指尖無意識地在桌面輕叩,大腦飛速運轉。
碎片化的線索在他腦海中不斷重組。
“植物生長會改變土壤性質,”他低聲呢喃,忽然想起戰場上那些不合常理的藤條生長軌迹。
一個大膽的猜測浮現在腦海,他猛地擡頭:“精靈族能操控自然法則?”
鹿棕隻是慵懶地靠在椅背上,唇角挂着若有似無的笑意,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蘇枋見狀輕歎一聲,垂眸掩去眼中的思緒。
他知道,鹿棕的縱容到此為止了。
薛缃提問打斷了蘇枋的沉思:“人數少是多少?”
鹿棕漫不經心掃了“好奇寶寶”一記眼刀,那寒意讓薛缃條件反射般縮了縮脖子。半晌,他才慢悠悠道:“比曙光人數少。”
“呵。”薛缃嘴角抽動,忍着脾氣冷笑。
她在心裡默念三遍“冷靜”,才把到嘴邊的髒話咽了回去。
忍住,忍住!你幹不過他的,敷衍就敷衍,掉不了肉!
薛缃餘光瞥見鹿棕那副狐狸似的假笑,薛缃幹脆别過臉去,右手包裹遮擋着左手攥緊的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