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為什麼沒來?
是他壓根就沒打算來嗎?
不可能。
周昉的理智慢慢回籠,大腦開始飛速運轉。
可以肯定的是,應嘉然給他準備了生日禮物,不然為什麼從這周開始每一頓都會特意額外給他增加菜品?
而且還在他生日這天請了假,一定是要為他慶祝才請的假。
應嘉然不可能在知道他今天辦生日宴的情況下故意不過來。
不是應嘉然的問題。
那就是别人的問題。
周昉努力回想這幾天以來他和應嘉然的對話,腦中靈光一現,發現了問題所在——
他暗示性地提起“聚會”這個詞時,應嘉然都沒什麼反應。
難怪應嘉然沒來。
因為根本沒有人告訴過應嘉然自己今天會舉辦生日宴會,也沒有人邀請他!
都這種時候了,他哥居然還如此缜密謹慎且滴水不漏,甚至在反套他的話。
真是冷血無情。
在這日漸炎熱的六月,周昉越想越感到遍體生寒。
“周昉,我在問你話。”周禛的聲音再次響起。
周昉遲緩地一寸寸轉回頭,眼神譴責:“你不是說要好好栽培他嗎?”
周禛:“……”
周禛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短暫地迷茫了幾秒,選擇先回答弟弟的問題:“他都沒來上班,我怎麼栽培?給他遞過offer了,他沒接也沒聯系我助理,難道我還要親自去求一個本科應屆生來公司上班?”
等等。
不對。
怎麼突然就變成了這牛頭不對馬嘴的話題。
周禛眉頭緊鎖,他看着周昉,加重語氣反問:“這是你的生日宴會,他來做什麼?還是說你跟他還有聯系,我不是早就跟你說過了,讓你和他别再來往嗎?你是不是沒按我說的做?”
周昉和他對視着,遲遲不語,沉默半天後含混說:“……沒有,吃飯吧我餓了。”
他失望地看了周禛一眼,說完就自顧自在老爸旁邊的位置坐下。
周禛:……
莫名其妙。
按照以前的習慣,他都是坐在老媽右邊的位置,他的右側則是周禛,這樣方便他随時撒嬌告他哥的黑狀。
他也知道老爸老媽兩碗水端得很平,所以從小到大他哥揍了他這麼多次都沒得到過什麼實質性的懲罰。
但有沒有效是一回事,能不能蟄伏起來随時等待時機就是他自己能決定的了。
蘇知蘊應酬完一圈回來,随手把酒杯放進身邊侍者的托盤裡,發現原本安排好的座位變了,先是詫異地和丈夫交換了個彼此都不知情的眼神,随後笑着探身問周昉:“小寶,怎麼突然換位置了?又跟你哥拌嘴啦?”
好歹今天是老媽老爸專程為了他飛過來籌備一個月的生日宴會,周昉再不識好歹也不想掃父母的興,隐秘地瞪了周禛一眼,對老媽笑笑:“我不跟他計較。”
蘇知蘊的眼神頓時有些無奈,她轉頭看向周禛,眼神示意:“今天是你弟弟生日,讓着他點。”
周禛也很冤枉:“媽,我都不知道他怎麼突然又不高興了。”
本來就沒在邀請名單上的人,對周禛而言充其量是曾經工作過的實習生,如果這也要請來弟弟的生日宴會,那幹脆全司員工一起來團建好了。
“沒不高興。”周昉撇着嘴角說。
在發現應嘉然确實沒來的那一瞬間,除了失望,還有被愚弄的憤怒,甚至腦中閃過當場打電話質問應嘉然的想法。
然而冷靜下來,自己捋清真相,他又有些說不清的窩心。
應嘉然沒來不是他主觀不想來,而是所有人都忽略了應嘉然,沒有把他納入應邀嘉賓的名單。
或許此時此刻,應嘉然把準備給他的禮物放在他的主卧或是客廳,孤獨地坐在暮色漸深的落地窗旁,那雙眼睛攏着細碎的光影,認真又期待地數着窗外來往的車輛,等待他的那一輛歸來。
這樣的畫面光是這樣想一想,周昉就感覺心口被揪住,隐隐作疼,輕輕一擰就開始泛酸。
滿桌子按照他刁鑽口味點的菜他吃在嘴裡都覺得沒滋味了。
他低下頭,目光垂在碟中的可露麗上,眼前浮起應嘉然剛被他鎖在屋子的第二天早上,蹲在垃圾桶旁邊吃廉價小面包的畫面。
他擡起頭,侍應生适時為他斟添紅酒,眼前仿佛又出現應嘉然捧着番茄汁乖乖喝下的模樣。
應嘉然還在等他。
現在都已經過七點了,應嘉然等了一天都沒等到他,應該會很失落吧?
“我覺得現在就很好啊,一點也不累。”應嘉然笑着舉起杯子和陳一凡碰了碰。
半個多月沒見面,陳一凡黑了兩個度,發型也更硬漢了,唯獨額前那撮藍劉海還□□着留存學生時期的氣息。
“看你這麼高興,上午的面試結果還不錯是吧?”陳一凡對他這副兼職越多人越生機勃勃的狀态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