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晚上周昉發消息過來的時候,應嘉然還在宿舍群裡搶紅包。
陳一凡和幾個發小創業第一步還比較順利,從爹媽那撈到了第一桶金,第一個月分了三千塊,往宿舍群裡發了五百塊的紅包。
陳一凡:“媽呀!我這手氣!88.88,太吉利了!你們多少?”
“102哈哈!陳總大氣!我看看他倆的,”喬明月驚呼,“程謙運氣王,搶了300.32,嘉然怎麼才8.8。”
程謙含笑說:“來,我再發一個。”
最近從周二少這裡發的橫财不少,應嘉然相信這是運氣相抵,連忙阻止:“不不不,我來發,我老闆前幾天又給我發了獎金。”
他往群裡又發了500,這回也隻搶到了五十多。
群語音裡沉默了幾秒,陳一凡若有所思:“然然你以前手氣很好的啊,現在怎麼突然手氣這麼差了。”
他果斷地幫應嘉然找到外因:“我知道了,肯定是你上班被老闆黴到了。”
喬明月玩笑說:“那得買點東西對沖一下你老闆,我看蒂芙尼就不錯。”
“那我隻買得起假的,還有效嗎?”應嘉然樂了。
喬明月思索道:“那得看你老闆素質高低了,真品克高素質領導,假的克低素質領導。我準備攢錢買個正的以防萬一。”
“你九月份才入學呢,怎麼就開始想着克領導了?”陳一凡好奇。
“那不是閑着天天都刷到他們研究生的帖子嗎,什麼導師push作妖,或者是平時放養不管、臨到頭了開始pua說是學生自己的問題什麼的。”喬明月歎氣,“而且也沒看到幾個學生吐槽我聯系的那個導師,加好友的學姐學長也都說些不痛不癢的漂亮話,完全不知道這個老師人到底怎麼樣,我隻能采用這種玄學力量來做預防了。”
程謙說:“那你确實得小心了。”
陳一凡提議:“要不然發個帖子問問看?”
“那多明顯啊,明月馬上就要入學了,而且已經聯系好了導師,萬一被導師看到,不是很容易就排查出來是他發的嗎?”應嘉然有點擔憂。
“哎喲,我說說而已,還沒見到人呢,”喬明月笑起來,破除了群裡的愁緒,“我這兩天找機會去學校内部論壇看看有沒有吐槽的。”
“倒是嘉然,”他笑着活躍氛圍,“考慮一下,你的老闆動不動就叫你加班,很值得被克一下哈哈哈!”
“好,我考慮考慮。”應嘉然剛應完,周昉的消息就來了。
[22:58]
[散财童子]:睡不着
很沒頭沒腦的一句話。
沒有緣由,沒有訴求。
應嘉然卻瞬間領會到了他的隐藏含義——過來陪睡。
也是福至心靈了哈。
“老闆叫我去加班了,”應嘉然笑着對群裡讨論款式讨論得熱火朝天的幾人說,“我先挂啦。”
“哎,剛說完呢,就又要加班了。”室友們歎氣,應嘉然退出通話前一秒還能聽到他們真誠提議,“趕緊先買個假的克一克吧,這也太沒素質了,都要半夜了……”
雖然确實是半夜加班,但其實周昉對他真挺好的。
不管真假都還是不買了,他沒真的想克周昉。
這份工作能多幹一段時間是好事。
應嘉然整理好衣服下床關燈去主卧,敲開門發現周昉坐在沙發上看書,很不符合他的一貫調性。
“先坐。”周昉眼神示意。
應嘉然把手機放到一旁的床頭櫃上,乖乖照做,用詢問的眼神看他。
“傷好了嗎?”周昉問。
“嗯?”應嘉然看了他兩秒才反應過來指的是上周他不小心摔進綠化帶的刮傷,雖然不理解周昉為什麼要這麼關心這個,但還是照答,“好了,應該再過一段時間就掉痂了。”
“是自己摔的?”周昉記得他當時的回答,再次向他确認。
話裡話外不像單純的疑問,反而像是知道了什麼後要他“從實招來”的語氣。
應嘉然心裡覺得更怪了。
按照前幾天周昉帶他去醫院做全套體檢的名頭來看的話。
——難道這還要定一下工傷嗎?
“當時過斑馬線,沒注意到旁邊的車,急着躲就走得快所以不小心摔了。”應嘉然頓了下,遲疑地問,“雖然是在定好的工作時間裡,但這……是要算工傷嗎?”
周昉靜了好幾秒說了句:“可以算。”
應嘉然震驚了,這待遇未免也好得過分。
“如果真的被車刮傷,你怎麼辦?”周昉看着他。
應嘉然回憶了下當時那輛快閃瞎他眼的銀白車,語調出乎意料地上揚:“是好事啊。”
周昉:?
應嘉然笑起來:“那這樣他肯定得賠我一筆錢,醫藥費、誤工費、精神損失費什麼的,而且一看就是有錢人,算起來簡直是天降橫财,萬一能賠我兩百萬呢。”
周昉心情複雜,沒說話。
應嘉然看他的表情,猜他多半是不能理解這種窮學生想法,坦然地和他用輕松的語氣解釋:“之前春招的時候一直沒拿到offer,我室友也在糾結去向,然後還要準備畢業論文,寫得很痛苦,大家都挺累的。聊天說要是能突然發财就好了。”
“就希望被特别有錢的人開車撞一下,但車的力度最好是剛剛好,不至于太嚴重癱瘓,但是呢,又不要太輕,可以包我的醫藥費,要是這個有錢人處于事業關鍵期更好了,可以花幾百萬來賠付和封口。”
“那為什麼不去想買彩票。”周昉不解。
“那個概率太低了,而且我們都不買,隻有一凡偶爾會買兩張刮刮樂,但他從來沒中過二十塊以上的。”應嘉然回想起當時陳一凡懊惱又無語的表情,和一幫人嬉笑調侃的畫面,禁不住彎了彎眉眼笑起來。
他笑容純粹又明媚,話題在周昉聽來一點也不輕松。
周昉隐約感知到應嘉然總是笑盈盈的面容下要錢不要命的狠勁,很懷疑如果事情發生,應嘉然真的會這樣做。
他不在乎自己的健康、不在乎受什麼委屈,甚至不覺得那是受委屈,将自己所擁有的一切進行價值衡量,卻能夠體察入微地照顧到身邊每一個人。
“以後不要這樣想。”周昉垂下眼,濃長的睫毛耷拉下來,在挺拔立體的鼻翼落下一片陰影。
他不想應嘉然真的受傷。
“做夢而已啦,也遇不到這種好事。”應嘉然看了看他,心下琢磨了會兒,覺得周昉身上有一種邪門的善良。
居然真的在為這種玩笑的可能性難過。
“時間不早了,二少休息吧?”應嘉然貼心地轉移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