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眼淚憋回去。”齊卿說。
陳離點頭,手背随意在臉上抹了兩下,然後把手帕揣兜裡。
齊卿:“……………………”
菜上好後,陳離有什麼菜都往齊卿的碗裡塞。
陳離:“齊卿,這個好吃,你嘗嘗。”
陳離:“齊卿,這個看上去就很好吃,你也試試。”
齊卿看着碗裡全是菜,有些一言難盡地看着陳離:“拿我試毒?”
委屈陳離:“……”
“再哭你就滾。”齊卿冷漠發言。
飯沒吃幾口,陳離就吃得差不多,又準備張嘴說話:“齊卿,那你們靈族吃飯有什麼習慣或者講究嘛?”
齊卿掀起眼皮,不緊不慢道:“吃飯的時候不說話。”
“……”
那倒也沒錯。齊卿果然是個有禮貌的人。
陳離心想。
見老闆放下手裡的活,坐下後,齊卿問道:“聽說今年朝花節要換人?”
老闆一副八卦臉搬着凳子坐過來,“對啊,你不知道嗎?聽說這少主殺了族人。”
“那不是——”陳離道話被齊卿的眼刀遏制。
老闆并沒有注意到他倆的小動作,“你怎麼說到一半?”
齊卿瞥了一眼陳離,解釋道:“他腦子不好。”
陳離點頭不是,搖頭也不是。
齊卿又問:“那換的人有說是誰麼?”
“這我就不清楚,具體的也是道聽途說。現在說得最多的就是人還沒有定下來。”老闆說。
仔細一想就不對。
明天就是拾之誓約,神女還沒定下來這不是鬧着玩嗎?
“不是說一百周年嗎?也太随便了吧,不會到時候路邊随便拉一個上去吧?”陳離的視線從齊卿臉上落到他旁邊的位置。
趁着老闆說話的功夫就坐到他身邊去。
“少主之位一直都是由白狐王來定的,他今天回來估計應該是帶着少主之位的人選吧?”老闆猜測道。
“一直?”齊卿掀起眼皮,綠仁閃過片刻光芒。
“對啊,這可能就有所不知了。賜星辰的靈族都毫無條件地相信白狐王,自然對于他的提議沒有意見,而起先朝花節這個節日就是白狐王所設立的。”
陳離似乎知道點什麼,他神色凝重地跟着念叨着:“……因他而起?”
“那白綏燕成為少主多久了?你知道麼?”齊卿與他相視一眼,然後問道。
“幾十年了吧。”老闆含糊說道。
齊卿不假思索地給出一個準确的數字:“一百年。”
**
朝花可拾之,贈爾心上人。
白晝賜星辰,浮光掠影别。
長河兩側,人潮擁擠。
束發藍衣的公子在高橋之上談笑風生,少女羞紅的臉頰接過遞來的花,如花似玉,沉魚落雁之容,豔麗的着裝使其更上一層樓,一時間難以辨别花與人誰更嬌美。
銀車中傳出悠揚歡快的曲樂,在整個賜星辰上空環繞,無數白鳥在空中翺翔,灑下金色的花瓣。
有人在遠離長河的客棧裡,擡頭看着浮宮頂上,看着那位即将代替她成為神女的扮演者。
遠處是如墨畫的山水,近出青綠色的山襯托出天空的蔚藍,色彩搭配和諧而富有層次。
拾之誓約中,少主将身着華服,衣帶随風飄動,姿态輕盈靈動,仿佛從天而降的仙子。
她扮演着自由、脫俗的神女,身後跟着一隻散發九彩光芒的麋鹿,普度衆生。
其标準異常嚴格,需身材修長,面容清秀,線條柔美,輕盈靈動。
而恰好每一屆少主都如此。
賜星辰上下都認為隻有少主才可完成這場盛大又神聖的儀式。
透亮的黑色眼仁好似一抹濃烈的墨色,裡頭藏着數不盡的色彩斑斓,展示出的是一幅年代久遠的水墨畫。
這間客棧雖然不在熱鬧的河岸兩側,但如今是一年一度的朝花節,卻每年都有固定的人進入這家客棧。
賜星辰的夜晚短的很,齊卿隻是稍微休息一會,天就亮了。
他就坐在窗邊,看着不遠處的浮宮,拾之誓約已經開始了。
在一陣陣驚呼聲,天上的雲彩變得稀薄,蔚藍色的天空如大海一樣無邊無際。
漫天飛舞的花瓣如自由的鳥兒,細密地散着耀眼的光芒。
“神女!”
“神女保佑,希望我能找到心愛之人共度餘生!”
在白鳥群裡漸漸讓出一條道,隐約在那道白晃晃的光芒裡見到一道身影。
有人急忙對着神女的方向跪拜,所幸在人群之外,避免了踩踏的風險。
可當所有人愈發興奮之際,等待神女将下福緣時,天空頓時烏雲密布。
白光盡數被壓得不知所蹤。
“怎麼回事?”
“來的不會是白綏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