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卿飽受折磨,卻仍然堅強地活着。
他想:“是因為什麼而活……”
“愛。”有人回答他。
齊卿的聲音平靜又空洞,“可是……我是一個庸俗、性/欲強的二流貨色。”
“我愛你。”他說。
“我是一個不近人情、不堪入目的萬人嫌。我是——”
對方打斷他貶低自己的話,“我知道,關于你的一切我都知道,但是我愛你。”
齊卿悲哀哽咽:“不對,不應該是這樣。”
怎麼可能會有人抛棄一切來愛他。
可笑。
太可笑了。
這一切不過是他的臆想,他隻是為了彌補自己過的太苦。
齊卿從床上坐起,胸前的不斷地起伏證明這場夢的可怕。
他顫抖着手蓋住自己的臉,連同呼吸都在顫抖,他安慰自己,“隻是夢,而已。”
“不是夢。”有人從身後出現,抱住他。
屬于另一人真實又溫暖的觸感,如朝陽照在陰暗冰冷的角落。
陳離小心翼翼地拭去眼角的淚,“不是夢……我愛你,我真的愛你。”
“我都記得,關于你的一切我都知道,你的熱烈,你的自由,你的痛苦……隻要是關于你的,誰都不能阻止我遺忘。”陳離貼着他的額頭,看着那顆熟悉的眼仁,咬字清楚地告訴他。
“陳離?”齊卿念出這個陌生名字的瞬間,陳離的身體就泛着光,似乎要消失。
“你怎麼了,為什麼會這樣。”
你到底是真的,還是我的幻想。
齊卿不敢呼吸,仿佛這樣就能夠将時間止住。
“隻要你記得,我就一直在,我會來找你的,你一定一定要——”
話還沒說話,陳離就消失。
房間裡再次陷入沉寂。
濕漉漉的眼睫長出瑩亮的寶石,在又一次振翅後,它奔向了屬于自己的自由。
“陳離。”
齊卿模糊不清地重複着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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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如蔚藍色的大海,周圍沒有光源,幽藍色的光芒鋪灑而下。
微風輕輕吹拂,像是炎炎夏日,腳下是帶着殘陽餘溫的沙粒,迎面而來的是清爽的風。
沉香坐在樹底下,感受這寒冷刺骨的風。
風吹落了許多片粉色的樹葉,他知道,這是生命隕落在世界各個角落。
這個世界,每天都有人死亡,每天都有人迎接新生。
生命是如此之脆弱,無數次自然對生命的考驗。
沉香緊閉着雙眸,彎長的睫毛輕顫。周圍飛出青綠色的蝴蝶,像是春天降臨。
萬物複蘇。
風止,考驗結束。
沉香緊抿的薄唇發白,細長的眉頭就要皺成一團,額間沁出的細密的汗水。
頓時,一口綠液從口中吐出,濺出粘稠的液體少量落盡杯中。
杯裡是粉色的枝葉和綠色的血迹。
他咳得厲害,如彎月似的脊背,周圍暈染出幾分更深的顔色,所幸在黑暗中并不明顯。
沉香的身後是一株靈力所滋養的玫瑰,它深深地纏繞在脊骨的縫隙裡。
沉香高強度使用靈力時,它就會生長出來。
尖刺化開白紙般的肌膚,生長出罪惡的花朵。嬌豔的玫瑰上帶着翠綠的寶石,簡直美極了。
靈族之首的靈力則可以壓制住玫瑰的生長,他的靈力非常獨特。
在生生不息的靈族裡,這樣的靈力強勢又源源不斷。
靈族之首不會幫助他。
擁有這樣的靈力,還有——齊卿。
可是齊卿卻不在了。
他從前最愛與裡舟拌嘴,現在應該已經和裡舟在另一個地方打起來了吧。
沉香垂眸,眼眶像是被激動而熱烈的心燒的滾燙。
“你怎麼又做這種逆天而為的事。”
一團青竹葉緩緩靠近,在氣流中漸漸地形成齊卿的模樣。
沉香看見齊卿的瞬間,墨綠色的眼仁在眼眶裡顫抖地放大。
片刻後,他搖頭歎息:“我不過是試試罷了,我哪有這個本事。”
“也是,從前就愛偷閑的人怎麼會有這麼大的本事。”齊卿輕笑一聲。
沉香感受到一股清爽的靈力注入,周圍飛起幾片靈力所化的青竹葉。
他才意識到,眼前的人不是幻想。
齊卿沒死。
沉香如釋重負:“你從前就不愛說話,真要說也見不得幾句能聽到。”
齊卿因此遭過不少罪,好幾次屍首都快要涼透。
之後沉香也是逮着機會就以此教導齊卿。
齊卿聽得耳朵都快起繭子。
“是是是。”齊卿邊走邊背:“為人處事要圓潤,切不可随意指責他人之不足。”
沉香長歎氣,垂眸低笑,更多的是無奈。
兩人跪坐案闆前,就像是在照鏡子。
隻不過,沉香的長發如青山蜿蜒。
落花角是一處很奇妙的地方,這裡沒有四季,是一片真正擁有永不落幕春天的小天地。
在這個每當夜晚降臨時,就會寒冷之極的世界。落花角如春天般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