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卿還好端端的地站在門口。
他面前站着那晚白衣長袍的男人。
靈族迅速低頭,有些認錯的态度:“白狐王。”
齊卿明明沒來得及用力,門就開了。
他掀起眼皮,看見一雙幽亮光芒的豎瞳,它散發出金色的光斑。
那就像是強大的狩獵者看見勢在必得的獵物的眼神。
他比齊卿還高出一個頭,齊卿整個人都被這人的陰影所包裹。
周身的寒毛都豎起,齊卿隻感覺心裡涼涼的。
齊卿站在門口,一動也不敢動。
這裡壓制住他的靈力,就是出自眼前的靈族。
在靈族,相差不多的靈族之間是可以互相感知靈力強度的,也可以互相感知存在。
而白狐王的靈力,似乎強大到齊卿都無法察覺的地步。
就像是隻靠感覺,人無法感知神的存在,三維生物難以感覺到四維生物存在。
齊卿就像是一隻幼小的雛貓,在看見白狐王的瞬間隻能感受到強勢的壓迫感,卻完全沒有抵抗的能力。
随之身後也傳來濃烈的寒氣。
腹背受敵,齊卿兩邊都想顧,但都顧及不住。
而在身後的靈球出現時,齊卿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立體流暢的鎖骨随着呼吸一下一下地起伏,幹瘦的骨骼仿佛下一秒就會戳破這薄薄的皮肉。
齊卿哆哆嗦嗦地朝他的方向看去。如那晚齊卿在巷子裡,感受到危險後,無意識地往自認為安全的地方靠近。
光是這一點,白狐王就已經很滿意。
他伸出手,攬過瘦削的腰肌,把人拉到自己身邊。
又瘦又可憐。
真是少見又有趣。
白狐王甚至沒有多餘的動作,那些足以殺死齊卿的靈球就被一道無形的屏障所擋下。
在一定的距離之外,冰封住周圍的東西。
白狐王微微颔首,語氣耐心又客氣:“回去吧。”
齊卿擡頭看見那雙微眯的眼睛,心頭一緊,握了一下手,什麼也沒有。
手裡的青竹杆早就在齊卿沒有察覺的時候,被強大的靈力所震碎。
齊卿悄悄地朝着門外看去,斟酌着跑出去的概率。
百分之零。
“回去。”白狐王又說:“乖一點好嗎?”
齊卿:“……”
窗外已經天光大亮,齊卿坐回落地窗前,身邊坐着的男人已經将靈力收好,但周圍的壓迫感卻沒有減少半分。
白狐王面對着強光,不知道他的目光在哪。
齊卿冷着臉看向站着的靈族,他依舊端着一碗湯藥站在一旁。
三人誰都沒有說話,就靜靜地坐着、站着。
齊卿第三次與他交換視線後,他将手的瓷碗端起來些,“要不然喝點藥壓壓驚?”
齊卿似乎有些累,“你喝。”
靈族苦笑道:“專門為你熬的藥。”
他還沒說完,齊卿就閉目假寐。
“……”
靈族又看向白狐王,眼神似乎在問怎麼辦。
白狐王低頭看了一眼茶幾,什麼都沒說,靈族已經去辦了。
“放我走。”齊卿說的簡潔明了。
白狐王偏頭,語氣慵懶而随意,像是在午後閑談,“原來禦寒春的靈族,是這樣的報答救命之恩。”
“我又沒讓你救。”齊卿毫不客氣地說道。
白狐王沒有理會他,他端坐在茶幾前,修長的雙腿交疊在一起。
齊卿的話到嘴邊又咽下去。
因為那個靈族又回來了,他端着一套茶具,擺在空蕩蕩的茶幾上。
倒出一杯茶後,他又迅速地從房間消失。
齊卿:“…………”
白狐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就聽見齊卿幽幽地說:“要不然你打我一頓,或者你要什麼。”
白狐王偏頭,看向齊卿。像是在看……傻子的模樣。
齊卿嚴重懷疑,白狐王在觀察他的腦子是不是被砸壞了。
“就算你救我,也不是你把我關在這裡的理由。”齊卿又補充一句:“我要出去。”
聽到這句,白狐王才放下茶杯,“不行,你身上的傷太重了,出去容易死。”
死就死,齊卿都不知道死過多少次。
齊卿不屑地瞥了一眼白狐王,起身走到另一邊的飄窗邊,往裡一窩,還有些不耐煩地拉上紗簾。
白狐王先是一愣,脖間凸起的一點上下滾動,他才意味深長地收回視線。
齊卿穿的很單薄,幾乎能透出纖瘦的身材。
“你不餓麼?”白狐王平靜的聲音在冰冷的房間内響起,他的聲音總給人一種心安的感覺。
仿佛有他在一切都會變好。
齊卿沒有說話,他已經餓的說不出話來。
齊卿不僅沒有自愈而不像一個靈族,他還需要通過睡覺、進食這樣的過程來恢複體力。
齊卿從醒來到現在已經很久沒有吃東西,眼前的事物都出現重影。
齊卿也一聲不吭。
白狐王就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什麼也不做不說,就靜靜地坐在房間裡陪着他。
頭沉甸甸地往下掉,然後又猛的擡起。
以此反複,齊卿終于熬不住。
周圍彌漫着淡淡的清香,可惜齊卿對香料并不敏銳,他沒有察覺到這股香氣。
随着時間的推移,這股香氣的作用就凸顯出來。
齊卿的感知都漸漸模糊,額前的長發垂下都遮住半張臉,連着眼皮都難掀。
睡夢中,齊卿感覺身體裡生出一些暖烘烘的飽腹感,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體内化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