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要去!”天内理子臉色蒼白但死死扒着車門,“而且黑井的腿也需要去醫院治療!”
夢魔瀕死引動咒印,想起五條悟的預言,夏油傑總有股不好的預感。
他紳士的攙扶黑井美裡坐上副駕,那裡空間相對充裕,不易受到二次傷害。
“你剛剛是突然犯病了嗎?”夏油傑撐着下巴看着窗外倒飛的樹影問道。
“隻是好奇啦,突擊了幾次你都遮遮掩掩,老子就更想嘗嘗了,一點味也沒有嘛。”
一點味道也沒有?想起五條悟的六眼,夏油傑心裡了然。是了,他越來越能吃辣,吃的胃部絞痛也忍不住繼續吃,但一點不妨礙咒靈玉惡心腐朽的味道。
——這是束縛,與味覺無關。
他低垂下眉眼,溫柔注視着昏昏欲睡倒在自己腿上的少爺貓圓潤如玉的側臉。
五條悟擡了擡眉,夏油傑意會撥弄開撫在他額前的白發,少爺貓滿意的舒開眉眼,乖巧地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角度窩着不動了。
夏油傑輕笑出聲,音色微啞,眼中晦暗不明。
淩晨五點,黑色壓的密不透風。街上偶有路燈滲出幾絲暖光,卻也因年久失修電壓不穩忽明忽暗,迷離恍惚。
或許是因為燈光的原因,他的眼睛也跟着忽閃忽閃,搖搖欲墜的即将暗淡。
‘2006年8月’,想起這個曾經讓他摸不着頭腦的日期,夏油傑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他對窗戶哈了口氣,抿着一抹若有如無似苦澀似釋然的笑寫寫畫畫。
腿上的五條悟似睡的有些不舒服,眼球在眼皮下轉動着,他完全側過腦袋埋得跟深了。
*
醫院白熾燈的燈光刺的人眼睛發酸,護士遞來的死亡通知書上“石田佳子”的名字被淚水暈開。
“一個小時前走的,屍體已經被家屬領走了。”醫生又指着隔壁兩張床,“剛剛送進手術室的,還在搶救。”
“理子妹妹……”夏油傑嘴唇蠕動了一下,終究是把空間留給她,拉着五條悟出去了。
夏油傑倚着牆壁,有些低沉。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病房的門未關緊,隐隐有幾聲嗚咽聲露出,聲音不大隐隐約約,但每一聲都是壓在喉嚨裡,刺的口齒鮮血淋漓才不得不吐出來的。
砰——啪——
“樓上是什麼聲音——”
話音未落,傳來護士心急如焚的求救。
“不好了,患者家屬失控砸門,渡邊醫生還在裡面做搶救手術!”
石田輝死死匝住高橋的肩膀,旁邊的一對中年夫妻一左一右的拉着男人的小臂。被三人掣肘的瘦弱男人此時卻如一頭被激怒的鬥牛,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力道,直拖得三人踉跄,勾得石田輝的骨骼發出令人牙酸的刺響。
“把小島由紀交出來!你們用的什麼手段救活的他,為什麼不救我的兒子!他才八歲啊,你們這些認錢不認命的,全是幫站着的畜生!畜生——畜生啊!”
他吼着,每一聲都混雜着從肺裡擠出的氣音。
匆匆上樓的兩人頓住了,一旁的年輕護士聞言怒道:“都說了!小島由紀是自己突然醒的,我們也不知道原因!”
“你們放他出院幹什麼!你們放他住出院幹什麼?!”男人赤紅着眼,“你們就該把人留下來,留下來查清楚!你們就該好好研究他讓他未醫療做貢獻!我兒子躺在那裡,他怎麼能活蹦亂跳的一走了之?!”
夏油傑快步上前,代替輔助監督将人壓住,“您冷靜一點,在搶救室裡的也有您兒子!”
高橋什麼都聽不進去,隻一味的拳打腳踢。夏油傑閃避着他的拳腳又怕自己控制不好勒斷他的骨頭,隻好将力道放松一些,未料高橋掙紮間旋身,竟一巴掌扇在了夏油傑臉上,聲音清脆,不偏不倚。
這一下可惹惱了五條悟,他箭步上前将男人雙手反扭,踹中膝窩,重重放倒在地。
“腦子不清白,老子就讓你醒醒!”
男人失了力,伏在地上低聲嗚嗚的哭。見狀,一旁的小護士不忍的放下了手中的鎮定劑。
窗外的晨光微微亮起,卻怎麼也破不開醫院經年的寒意。
五條悟側耳聽了聽,搶救室的燈光熄滅,醫療床被推出來。
“田中美子,15歲。經搶救無效,于2005年10月21日5點32分确認死亡。”
天内理子垂頭站在走廊盡頭,中年夫妻渾身發軟滑倒在地。
天空的曙光總會亮起,死亡帶來的潮水卻再不退去。
田中美子的曙光,不會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