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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KE vs FIS,BO5第一場。
B/P(Ban/Pick)階段,zip搶出一個不常用的中單英雄:亞索。
彈幕頓時沸騰:【又想表演了】【誰敢用亞索誰就得付出代價】【求求你回去玩沙皇好不好zip】
隊内語音:
陳思源:“你想好了嗎?”
zip:“你信不信我?”
陳思源頓了下:“信。”
一局打完,zip 9/1/6。
那局解說席上,阮見木像往常一樣坐在最右側,燈光從他背後打下來,身影落在身前的桌面,鍵盤輕響。他的語速依然不快,但不冷,冷靜裡透着熟稔的興奮感:
“這一波是提前讓野輔蹲側,zip不等技能CD,直接頂風進塔壓位置。他知道對方打野會來,但他也知道——隻要這一波逼出TP,節奏就會亂。”
“這不是‘打得好’的問題了,是壓根就理解了整個局。”
現場觀衆開始呼喊遊煥的名字。評論區裡,一條被反複刷起的彈幕是:【zip不是沖動,他隻是太想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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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賽結束,FIS 3:1晉級四強。
休息室氣氛熱烈,費弧剛要脫鞋就被陳思源一巴掌按住:“求你别脫,累得我腦子疼還得聞你的腳氣。”
“你不是說會加油嗎?”費弧反駁。
“我說的是你的粉絲喊我加油的那個時候,”陳思源癱在沙發上,“不是現在。”
遊煥一直盯着轉播屏幕上的阮見木看。
“喂,遊煥,好看也别一直盯着看啊!”趙天泊打趣道。
“什麼啊,”遊煥撇開眼神,“你不覺得他長得很兇嗎?觀衆看比賽還要看他擺臉色。”
陳思源拍了拍遊煥的肩膀,“謹言慎行啊,煥哥,你上次才帶了一波節奏。”
遊煥沿着嘴做了個拉拉鍊的動作。
鐘可彬站到幾個人面前,拍拍手,“赢了也不要放松啊,要像火箭一樣飛起來,飛起來知道嗎?”
趙天泊搖搖頭,湊到陳思源耳邊,“這次複盤你猜幾小時?”
“5個小時。”
遊煥也湊過去,“我猜八個。”
“八個小時也太久了吧?”陳思源說。
“不要小瞧妲己的威力啊。”趙天泊說。
LPL春季賽半決賽,FIS vs ROG。
阮見木沒在解說席。他是官方解說裡最年輕的那一批,閱曆尚淺,也還沒完全赢下觀衆的心。像這種級别的比賽,通常是兩位金牌解說搭檔再加一個資深老将。主導權,不屬于他。
于是他默默離開了解說後台,在比賽開始十分鐘前,坐進了觀衆席。
他的位置選得極好,貼近場館下方、靠近FIS選手區斜對面。他坐得不顯眼,頭發簡單壓着,口罩沒摘,腿上放着一份簡版BP記錄表,沒什麼人認出他來。
但他的眼睛,一直在看那道身影。
遊煥在調鼠标靈敏度時低頭試圖按習慣順序複位小拇指,一點小小的下意識動作,阮見木都看在眼裡。
他曾在無數回放裡一幀幀看過遊煥的操作。換線時提前三秒布控眼位、回城路線總是刻意錯開對方野區視野、團戰時E技能從不和主C交彙,轉身閃現能避開盲區點燃——那些小動作,不是“運氣好”,不是“手感熱”,是理解,是肌肉,是他把這個遊戲拆成骨架再重新拼回去的執念。
解說台上你不能說這些。
但在觀衆席上你可以。
你可以悄悄屏息,可以不顧儀态地握緊座椅扶手,可以在第三局FIS比分0:2時拼命掐着大腿試圖平複心跳,也可以在遊煥逆風閃現R接二段Q把敵方C位一斬帶走時,不顧一切地站起來鼓掌。
你隻是個觀衆,而他是你心底最不希望輸的那個人。
第三局,遊煥選出了寡婦中單。彈幕一片罵聲,沒人懂他在賭什麼。
但阮見木懂。
“他是在賭對方會針對下路。”
“他不是賭操作,他是賭思維路線。”
沒有話筒,這些話也就隻屬于他自己。他低聲說着,就像對着自己心裡一塊極緻柔軟又鋒利的碎片。
第四局,FIS終于扳回一城,遊煥最後一波團戰閃現沉默四人,節奏扳平。
第五局,最後一局,BP結束,FIS拿到了最經典的打團組合,遊煥最後一選——劫。
全場沸騰。現場一萬多人都在驚歎,說不上是在誇獎還是在質疑。
但沒有人知道,觀衆席第十排的角落,有個人悄悄放下了筆。
他的記錄紙上寫了四個字:
你會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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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二追三,FIS晉級決賽。
燈光散去,人潮湧動,阮見木沒有等人群散開。他趁着大家都在歡呼時提前走了,順路買了杯熱美式,打了個車回城東那間公寓。
回到家後,他沒有洗澡,也沒有刷微博看熱搜,而是在書櫃右上的第二格櫃子裡,取出一個暗藍色的卡冊。
他從未向别人提起過這個卡冊。
裡面整整齊齊地按時間順序,貼着他去看zip比賽的票根。
這張票根他小心地撕下膠邊,把邊角修剪得整整齊齊,放進第四十一頁的卡槽裡。
卡冊合上時發出一聲細響。
阮見木盯着它許久。
他又拿起那杯已經涼掉的咖啡,喝了一口,苦味在舌尖散開。
他想起賽前自己在觀衆席的位置,正好能看見遊煥換耳機時那一擡眼。
那是短短一秒的對視。
沒有認出他來。
但他沒事。
因為這本卡冊還會繼續填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