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鈴一愣,揪着衣袖扯了幾下,随即釋然一笑,“家主,您是不是還喜歡着公子啊?”
“誰!誰說的!”酒氣上臉,熏的程沅沫臉頰泛紅,嘴硬道,“都老夫老妻了,說什麼喜歡不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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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因後果沒說完,光聽到鹿鈴打扮着去等程沅沫回來,紀淩安便坐不住的悄悄跟了過來。
身為正夫做偷摸偷聽的事,紀淩安面上是挂不住的,良好的修養使得他一會羞的面紅耳赤,一會看倆人有說有笑氣的臉色煞白。
躲的廊檐柱後距離有些遠,聽不見他們說些什麼,略焦躁地跺了跺腳。
忽然程沅沫看了過來,吓的紀淩安縮回柱後,再探頭看時已經不見了倆人蹤影。
紀淩安蹙起眉頭,無數想法掠過心頭,更是焦急的厲害。
扭頭就去找,一着急竟是忘了後頭是台階,踏了個空,眼看着就要臉着地了,卻一頭栽進了溫暖的懷中。
“下頭鋪的是鵝暖石,摔下去得青半個月。”程沅沫的聲音傳來,紀淩安不可思議地擡頭看去。
月色下女人微微瞪大了眼睛,用力的雙手扶着他胳膊,待到他站穩後自然蹲下身去查看腳踝。
“沒扭着吧。”
消失的溫暖令紀淩安有些冷,克制住想要索取的念頭,小聲回了句,“沒。”
一個看他,一個看鞋尖,氣氛安靜了下來。
借着皎潔月光程沅沫瞄到了紀淩安紅透的耳廓,多少有了點底氣,别别扭扭地問道,“你是在等我嗎?”
暧昧的氛圍在兩人間流轉,紀淩安隻覺得心髒快跳到嗓子眼了,正想要點頭,鼻尖嗅到了熟悉的酒氣。
紀淩安眉毛一橫,什麼吃醋暧昧通通抛到了一邊,怒道,“你還要不要身體了?晚上喝那麼多酒!沒帶人幫你擋酒嗎?那群幹吃白飯的家夥!再喝那麼多我以後都不管你了!”
條件反射說了一大堆,說完紀淩安後知後覺愣住。
懊惱于好不容易有和諧獨處的機會,卻被自己一通說教破壞了氣氛,又忍不住心疼程沅沫的身體。
紀淩安抿起唇,不着聲色地看了眼程沅沫臉色,就在他以為又要以吵鬧收尾時,程沅沫隻是傻傻笑着聽他說話。
“這個你喜不喜歡?”程沅沫嘴上問着,動作不容拒絕的将東西套紀淩安手腕上去了。
低頭一瞧,是個色澤溫潤的玉镯子。
紀淩安難掩欣喜,撫摸着镯子,上頭似還殘留着對方體溫,故作矜持道,“首飾櫃裡快放不下了。”
“那便換個更大的。”程沅沫當即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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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月色,心照不宣的兩人手牽着手,掌心溫度相融,暖着彼此的心。
一步分成了兩步,平日裡覺得枯長的路,在此刻又覺尤其短,怎麼走也走不夠似的。
程沅沫餘光留意着紀淩安,看到他手腕上戴着自個送的镯子,嘴角笑意便多幾分。
兩人院子不在同一處,再不願也是要走到岔路的,牽着手誰也沒邁步,靜靜看着彼此,仿佛天地間隻剩下他們。
“爹?娘?”
突兀的聲音吓的紀淩安慌忙甩開了手,來回理着袖子緩解尴尬。
程沅沫輕咳了聲,手背在了身後,“小二,大半夜你出來幹什麼?”
視野昏暗下程意綿沒看清他們在幹什麼,權當是爹爹等晚歸的娘回來,畢竟自她小時候爹爹就時常這樣。
“朝朝夜裡餓了,我去廚房拿些宵夜。”
“晚上我讓廚房留了雞絲粥,你去取了就成。”紀淩安恢複了往常神态,“孕晚期時晚上睡不安穩,别讓他吃太多,防止睡着後惡心想吐。”
“女兒明白了。”程意綿着急着給夫郎拿吃食,便沒多停留。
鬧别扭的老夫老妻難的恩愛片刻,卻被孩子無意間撞見。
再看彼此,頗有種想笑的心情。
“我就先回去休息了,你讓你屋裡的婢女床邊守着,省的你醒了要水喝。”紀淩安才不去看程沅沫臉色,不給對方機會轉身離去。
可這笑意啊藏不住,摸着腕上卡的剛剛好的镯子,心裡頭甜滋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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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裡頭點着燈,青竹坐立難安的等着,總算是盼到了回來的身影,兩三步迎了上去。
“公子可急壞奴才了,您不讓奴才跟着,大晚上天黑路滑的,萬一摔着怎麼辦?”
青竹光顧着看紀淩安有沒有受傷,等去留意他神态時,意外察覺喜上眉梢的幸福表情。
再看手上還撫摸着多出來的镯子,心中大緻有了猜測,逗樂的打趣道,“公子,這镯子要收您自己收,首飾櫃裡奴才可找不到空地放了。”
“就你貧嘴。”紀淩安嬌羞地皺了下鼻。
“奴才說的是實話,家主見到什麼好東西都想着公子,今天送這個,明天送那個,奴才瞧着都覺得眼花呢。”青竹樂呵呵道。
從甜蜜回憶中醒來,想起了什麼,紀淩安笑意散去,表情冷了下來,“去将鹿鈴喊來,我有話要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