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是一陣一陣的來,短暫休息後程沅沫又忙碌了起來。
早不見走,晚不見歸。
若不是偶爾能在飯桌上瞧見,怕以為人丢了。
紀淩安對此早已習以為常,好好操持者府内的事宜,絕口不提是為了讓程沅沫無後顧之憂。
“公子,前頭傳來消息,家主今又得後半夜才能回來,說是北邊的商隊來了,要叙舊。”
青竹撥弄算盤幫着公子一同理賬,語氣中是藏不住的埋怨,“家主一忙起來就見不着人影,想知道消息還得派人去打聽。”
紀淩安不贊同道,“她性子便是那樣,打聽也不費什麼事。”
青竹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憨憨一笑,“奴才幫公子把算好的賬本抱回去,公子您别生氣了呗。”
“我沒氣。隻是做生意少不了人情往來,她縱然對我在某些方面虧欠,可對府内上下都算得上負責的了。”紀淩安平心而論。
“奴才知曉了。”青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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揉着酸脹的肩膀回到住處,青竹還樂呵着公子心中有着家主的這份情誼,一推門看到精心打扮過的鹿鈴,頓時警鈴大作。
鄙夷地問道,“大晚上的打扮那麼好看,你這是要去哪啊?”
“青竹哥哥,昨發了月錢,我上街時恰好看到新制的胭脂,味道好聞的很,顔色也好看,特意給哥哥帶了一小盒試試。”
鹿鈴微笑着将東西拿了出來,全然不在意對方敵對的态度,“哥哥也試試吧。”
青竹拂開他手,想到公子救了那麼個白眼狼回來,便怒火中燒。
語氣自然客氣僞裝不起來,尖銳道,“我可不用這些,當奴才的就要有當奴才的自覺,别越了規矩惹人嫌。”
鹿鈴淡淡一笑,“哥哥說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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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了燈,青竹忍着困意醒着神,倒是要看看胭脂不洗就睡的人要幹什麼。
迷迷糊糊後半夜,輕微的動靜驚醒了他,眯着眼睛一瞧。
模糊間有個人影輕手輕腳的穿衣裳,臨出門前還看了眼他的床鋪才離開。
誰大晚上不睡覺跑出去,青竹翻了個身,繼續閉上了眼睛。
片刻後,豁然掀了被子跳了起來!
大晚上不睡覺!濃妝豔抹的出門能為了什麼!家主今日似乎也是後半夜回來!
青竹心跳加速,拽起外衣,鞋跟來不及提,往公子屋跑去。
紀淩安睡眠本就淺,多年陪在身旁的人不見,更是稍微有點動靜就醒了過來。
靜谧夜中的急促腳步就足以驚擾他,青竹推門時紀淩安已經醒了。
青竹顧不得那麼多,慌張道,“公子大事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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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沅沫擡頭瞄了一眼程府匾額,确認沒走錯地方,對送她回來的手下擺擺手道,“送我到這就行了,時候也不早了,你們回去吧。”
“可…李管事要我們送您到院子裡。”
“都到家了,難不成我還能走錯屋?有府内婢女送我,你們走吧,走吧。”程沅沫再次擺手,手下不好再多說什麼,目送着程沅沫進府門才堪堪離去。
做東喝了不少,胃裡反上來的酒氣沖的頭暈腦脹,借着夜燈程沅沫晃晃悠悠走着。
遠處隐約站着個人,翹首以盼的姿态像極了記憶中的一道身影。
程沅沫眯着眼睛視線不願挪開半分,問身邊的婢女,“你瞧,那是不是站着個人?”
“夜深了奴婢看不清,不過确實像有個人站那。”婢女道。
程沅沫按耐不住喜悅笑了兩聲,擺手,“你回去吧,我自個回院子。”
原本慢慢悠悠的腳步越走越快,視線逐漸清晰,當看見那人臉的刹那,程沅沫笑意頓時,轉而替代的是無盡失落。
“你怎麼在這?你家公子讓你來的?”程沅沫道。
鹿鈴摸了下鬓邊小花,斂眸做出嬌俏含羞模樣,輕柔道:“公子歇下了,奴才送您回院子歇息吧。”
“真歇下了?”程沅沫不死心追問,忽想回來的确實太晚,“早點休息也好,看他眼下的烏青越來越重,也不知道好好歇息。”
鹿鈴詫異擡眼,花了時辰精心打扮對方卻看都未曾多看他一眼,就如平常一般。
“剛才家主看到奴才,以為是公子嗎?”
或許是酒氣上來,本不該對個下人說的事,竟是忍不住的幽怨起。
她道,“從前不論多晚伯玉都會等我回來,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先自己睡了。”
“嗐,這事不提了。”程沅沫瞧了眼又把腦袋低垂下去的鹿鈴,“你跟在伯玉後頭伺候着,應該知道不少事吧。”
“家主您想知道什麼?”
直白的回答差點嗆着程沅沫,掩飾尴尬的咳了聲,“他有沒有提過我……對我的态度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