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凡沒有陷在回憶裡太久，在過去的記憶裡待上片刻，自己也會覺得很難接受，有時還是覺得很慌張，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離開了那些人和過去。

得去找韓佘聊聊，董凡這麼想着，門就被敲響了。

低沉優雅的聲音，在敲門後詢問：“是我，韓佘，我可以進來嗎？”

董凡說了聲進，韓佘推門而入，視線先落在床上，發現不在後迅速用視線尋找他。

看到他倚靠着窗戶，毫發無傷地站着，韓佘頓時松了口氣。

董凡看見他的所做所為，韓佘确認他安全之後，站在離他三步遠的地方，一個不會讓人覺得不舒服的距離。

韓佘先開口：“我們結婚吧。”

董凡緩慢地眨眼，花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他說了句什麼。

眼睛慢慢睜大，董凡看着他有些難以置信地問：“你說什麼？”

韓佘認真地說：“也許你現在聽起來會有些難以接受，但這是最好的結果，我會對你負責，我個人包括我名下的财産，都将屬于你，婚前财産協議已經拟好，随時可以簽字。”

“我知道，這可能有些倉促，但，”韓佘上前一步，有些說不出的緊張和期盼：“我承諾，我會盡可能給你想要的一切。”

他看着董凡，對方卻沒有想象中的喜悅，沒有，哪怕一絲一毫都沒有。

全然是震驚和恐慌，還有很深很深的防備。

這些情緒像針一樣紮進眼睛裡，韓佘竟然有一刻覺得，自己壞死的眼部神經要流出眼淚，然而，什麼都沒有。

就像董凡對他的感情，什麼都沒有。

自韓佘重複那句話後，董凡就聽不見後面的話語了，對方喋喋不休地訴說着什麼，自己卻什麼都聽不清了。

隻覺得惡心，腹中和大腦都在因為這句話而覺得惡心。

方才努力忘卻的過往，此刻不依不饒纏上來。

記憶裡那張天使般的面孔，甜蜜地笑着擁抱自己。

“哥哥，我是喜歡你的啊，即便我親手把你送到其他人身邊，即便我喂你喝下那藥，即便他們都碰過你親過你愛撫過你......但我是真的愛你，真的。”

“我永遠永遠都不會抛棄你的，這不就是你最想要的嗎？哥哥。”

跪在地上被擁抱着的自己，隻覺得天旋地轉，眼前的一切都不真切起來。

“哥哥别哭啊，我知道了，哥哥一定是太高興了，對不對？”

“畢竟哥哥肯定再也不想回到那些人身邊了對吧？哥哥也很讨厭他們對吧？這樣，哥哥和我結婚，那樣所有人就知道哥哥是屬于我的。我們結婚吧，哥哥。”

閉嘴閉嘴閉嘴！

别這麼叫我！

我不喜歡你！我沒有我沒有！

董凡控制不住發抖，他記不清自己說了什麼，隻看見韓佘神色複雜地離開。

擡起頭的一瞬間，董凡從鏡子裡看見了扭曲痛苦的自己，以及身後窗戶外，蔚藍色的天空。

副系統見對方離開，趕緊說道：“你不能和他結婚。”

“韓佘本不會和任何人結婚的，你和他結婚，肯定會加重副本走向偏移值，一旦超過15％，就會進入懲罰副本世界，懲罰副本世界要是完不成，就會終止契約。”

董凡靠着牆，靜靜聽着它說完，過了一會兒才說話：“我會盡力去做的。”

說這話時，他身上有藏不住的疲憊，副系統知道，這疲憊不來源于身體，而是内心。

本以為自己能控制好情緒，可當那些過去閃回時，才發覺自己是那麼無力，一如當時隻能跪在地上任由别人抱住自己，對自己說着爛熟于心的謊言。

董凡閉上眼，短暫地逃避着一切。

董凡知道自己不能這樣什麼都不做，但就此刻就現在一會兒，他暫時不想做任何事情。

韓佘關上門，握着門把手，頭輕輕靠在門上，聽着裡面的聲音，另一隻手打開了監控。

他實在是不放心董凡一個人在裡面，董凡剛才的狀态實在是不對勁。

看着對方跪坐在地上的身影，安靜地像是停止了呼吸，韓佘呼吸沉重起來，眼睛和心都被這個人緊緊抓住，緊緊揪起。

韓佘發消息，對方的名稱是Y——原初，他必須弄清楚藥劑是不是會對人的精神産生傷害。

韓佘看着對方發過來的消息，神色徹底冷下來。

Y：或許會吧，說不準呢。

Y：或許你讓我和哥哥見上一面，哥哥就會好起來了。

Y：畢竟拖的時間越長，難受的是哥哥，作為弟弟的我，真的很心疼啊。

原初看着對方問的問題，有些捉摸不定對方是不是在試探。畢竟自己給哥哥用的藥不可能有任何副作用，至于精神産生傷害什麼的，怎麼可能呢？

手機嗡一聲，原初拿起一看，是一份電子請柬。

一份婚禮的請柬，地點是韓佘的私人島嶼。

舉行時間是——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