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夜織在一片黑暗中醒來,厚重遮光性極好的窗簾讓屋内處于黑沉沉的狀态。
從前不覺得的孤獨,此刻都跑了出來。
時夜織猛的坐起身,将昨天自己對自己說的先不要去見凡凡抛之腦後,全然忘了昨天自己怎麼警告自己的了。
愛一個人,連心跳、呼吸、生命都會被占有,怎麼可能躲着不去相見呢?
時夜織迅速說服自己,挑選了最能展示自己身材曲線和容貌的衣服,而後是頸飾,黑色鍊條和白色肌膚碰撞出反差,加上他那張讓人目眩神迷的臉,已然足夠吸引人。
時夜織卻覺得還不夠,又戴了單邊紅寶石挂耳耳環,整理了發型,一根皮筋紮起如瀑布般的長發,他覺得董凡喜歡自己頭發紮起來的樣子,雖然他不太喜歡那時他的眼神,那種透過自己看别人的眼神。
但現在沒關系,隻要能讓凡凡看着自己,怎麼樣都沒關系。
時夜織嘴上這麼說着,鏡子裡顯示出他眼睛裡的嫉妒陰郁,清楚得不得了,像是淬了毒的花,美麗卻惡毒。
看起來想要毒死人似的。
深呼吸兩口氣,時夜織總算将剛才的表情壓下去。
他沒有穿披風,手指上還戴了兩枚裝飾性的戒指,想了想,他對着鏡子給自己點了顆淚痣。
鏡子裡的人又清冷又妩媚媚,介于兩者之間的獨特氣質吸引着目光,高高在上的眼神因為淚痣多了幾分說不明的感覺,有種雌雄莫辨的美,如果不是過于平坦的胸口,幾乎看不出他是個男人。
他會喜歡嗎?時夜織有些不确定的想,仔仔細細打量自己。
蒼白纖細的手指輕輕拂過臉龐,顯得有些病态。
他後知後覺,這都不像是平常的自己了。
玻璃鏡面裡似仙似妖的人,眉眼間帶上些擔憂和自卑。
……
董凡一無所知,他正在照常進行工作。
花枝的修剪他現在又快又好,這給他自己也帶來滿足感。
看着自由生長的花枝,董凡似乎也能感受到那種放松的感覺。
不錯的心情在看到不遠處盯着自己的男人時降到谷底。
江鶴雪?似乎是叫這個名字。
董凡從記憶裡搜索出這個名字,如果沒有發生後來的事,也許他們之間會是不錯的朋友。
錯開視線,董凡不再看他,那道目光卻沒有移開。
熾熱得似乎能灼燒起來,董凡不喜歡這種感覺。
身旁落下一片陰影,董凡往旁邊走了一步,那陰影就跟着他走一步。
是真的很讨厭,董凡再次往旁邊走了一步,同時說:“不要跟着我。”
江鶴雪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情緒,或者說他根本無法隐藏,他自己也搞不明白,一直以來自己都對别人沒有性/趣,什麼樣的人他沒遇見過?
即便是面對以美貌和身材出名的鲛人,他也能看着那雙動人的眼睛毫不猶豫地砍下頭顱。
偏偏對這個NPC,他迷戀到讓自己幾次分心。
一開始,他隻是把他當做有特殊能力的npc來對待,想看看他身上會不會有支線任務,但後來,看見他和副本BOSS糾纏不清,他簡直像是昏了頭了,什麼計謀什麼緩緩圖之都變成了笑話。
他完全忍不住,像是個初次遇見心上人的愣頭青,隻知道一味的靠近和索取。
好像是有瘾的病人,稍微離得遠了心裡都覺得難受。
思想在另一個人身上紮根,迅速長成參天大樹,他怎麼樣也無法動搖半分,事實上,他也不想動搖。
莫名的,他覺得他和他之間遠不止如此,他也不想止步于此。
或許他們從前就認識,或許這是命定的緣分,越想越靠近他越确信這點。
于是他靠近了,可越靠得近他越是忍不住,董凡也越是厭惡他。
那種厭惡是明晃晃的,很刺眼的,讓人傷心的。
但莫名的,江鶴雪又會湧起興奮,畢竟這厭惡是專屬于他的,是他們之間的聯系,如果就這樣下去也好,他會用盡手段,将這個NPC捆在自己身旁。
可偏偏,有個人擁有着董凡的親近,有個人可以肆意地擁抱他,得到的不是厭惡而是接受,這簡直比董凡厭惡自己還要可怕。
想到這裡,江鶴雪聽地退後半步,眼睛還緊緊盯着董凡,閃爍的光和貪/欲凝結成熾熱的視線,牢牢黏在董凡身上。
“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你——”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愛意和癡意訴說到一半,就被根本不想聽的董凡打斷。
董凡眼裡有不解和憤怒:“我不喜歡你,我也不在乎你喜不喜歡我,我從來都不覺得你喜歡我。”
“而且我根本不覺得你這是喜歡,你有病,别再跟着我了,去看醫生才是正确的。”
他的話說得很清楚,剪刀似的要剪斷他們之間的關系。
有點絕情的意味。
江鶴雪心髒痛了一瞬,但很快他發現這樣的董凡也很吸引他,因為他發現董凡眉眼間還有不忍。
覺得自己說的話太過的不忍,江鶴雪瞧着想,真善良啊。
他的眼神變得更熾熱,像是要用那雙眼睛來舔董凡。
董凡和他的眼神對視一瞬,立馬錯開,語氣裡的厭惡更深。
“滾開。”
江鶴雪這次也聽話的讓開位置,董凡迅速從他身邊走過,掀起的風小小一陣,摻雜着玫瑰香氣從江鶴雪鼻尖身前掠過。
董凡沒回頭,但那道熾熱的視線纏着他,直到他走進古堡關上門,才覺得好受一些。
他真的真的很讨厭這種人,這種人會讓他想到過去,那些他再也不想回憶起卻總纏着他、不肯放過他的過去。
深深歎了口氣,董凡回了房間,洗了個澡,換了身幹淨衣服。
他從浴室出來的一瞬間聞到一股玫瑰香氣,他低頭聞了聞,猜測也許是早上修剪花叢的時候染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