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苑不是很明白顧寒阙的意思,這人向來寡言,也不會仔細解釋給她聽。
她想了想,還是乖乖向顧寒阙上報了今日的遭遇。
雖然不是她主動探聽的,但從李扶塵口中得知了師兄弟一事,總不能瞞而不報。
“你見到李扶塵了?”顧寒阙道:“他這人嘴碎,是不是還說了其他的?”
綿苑也不藏着掖着,什麼破戒什麼功法,隻管轉述一遍。
她心裡自然是好奇的,說完後瞅着他這張俊顔,企圖看出一絲端倪。
顧寒阙垂眸回視,滴水不漏:“你想知道?不害怕了?”
自從知道了他的秘密,綿苑就盡顯膽小姿态,從不主動詢問任何,生怕自己接觸太多哪天就被滅口了。
這次也不例外,不過……她老實回道:“事已至此,也不差這一兩件了,小侯爺練了什麼功法,影響娶妻生子麼?”
她主要是擔心老太君空盼望一場。
顧寒阙本不欲回答,但看她眼巴巴望着,低聲道:“二十歲之前守住陽精,并無破戒一說。”
他現在已經過了這個歲數。
顧寒阙學醫,陽精一詞坦然說出,綿苑卻沒聽過:“陽精是什麼?”
男女之事她一知半解,充其量在小冊子裡學習了一些。
那上頭各種姿勢,可不會詳細描述男子會産出什麼。
顧寒阙聞言,淺淡的薄唇微微抿直了,道:“書房允許你進去,多看書。”
尋常的書不會談論這些,但醫書會。
綿苑通過他的反應,大抵知曉自己問了個笨問題,她也不追問了,隻勸道:“既然沒有破戒一說,小侯爺還是盡快成親生子吧……”
老太君等很久了,幸好他也不是出家人。
顧寒阙面無表情:“你管的太寬了。”
綿苑縮着脖子不吭聲。
本來這話不該她說,之前也沒這個膽子,現在倒是出息了。
兩人一前一後回到麒麟軒,姜涿領着一個圓臉姑娘進來。
“小侯爺,鐘苗到了。”
鐘苗剛被接到京城來,頂替的是麗奴,在麒麟軒裡幫忙做些粗活。
她力氣大,人也老實,最開始定的便是她,可是麗奴苦苦哀求,想親自追随公子參與複仇,鐘苗時常禮讓,就讓麗奴來了。
誰知麗奴待不長久,就給換掉了。
鐘苗知道麗奴的脾氣,喜歡鑽牛角尖,這會兒也不多問什麼,老實地給顧寒阙行禮。
“小侯爺,我一定聽話!”
姜涿在一旁點頭,鐘苗脾氣好,在醫谷裡面伺弄藥田,勤奮能幹,公子日理萬機,哪有閑工夫管着麒麟軒這一畝三分地。
麗奴失了分寸,還要主動惹事添麻煩,換成鐘苗更好。
綿苑偷偷看她兩眼,怕她不好惹,不主動搭話。
誰知吃飯的時候,鐘苗湊過來跟她叽叽喳喳的。
鐘苗跟沉默的麗奴截然相反,她愛說話,一張圓臉也愛笑,給人感覺相處起來輕松許多。
她力氣是真的大,天生如此,在醫谷裡面是幫忙幹活的一把好手。
綿苑第一次聽說醫谷,不禁好奇:“那是怎樣一個地方?”
鐘苗顯然非常喜歡醫谷,把它誇了一通,裡面收留了許多戰時困苦的流民與孤兒。
讀書識字,學習本領,皆有謀生手段。
鐘苗不好意思的撓撓腦袋:“我就是太笨了記不住,無法學醫。”
索性她去田裡幹活了,不用動腦子,快樂得像小狗。
綿苑聽完,對醫谷印象很不錯,鄢國戰亂多年,百姓流離失所,跟她一樣自賣為奴的人有許多。
活不下去了,有口飯吃什麼都願意做。
而不是人人都像她這般幸運進入侯府,偏安一隅,若有得選,誰都不想為奴為婢。
醫谷收容了這樣一群人,決定推翻當今陛下的統治麼?
那他們怎麼笃定顧家軍是被冤枉的呢?
萬一是有心之人一面之詞,引導民憤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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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寒阙得陛下欽點,伴随聖駕前往行宮邀月泉享用湯池,出發之際,帶上了姜涿和綿苑。
自從府上有了小侯爺,不僅人情往來熱鬧了,她跟随車馬進出的次數也直線上升。
如今連皇家行宮都能有緣一瞻。
邀月泉乃是帝王私苑,王孫貴族都無緣出入,必須是陛下恩賜,方能得此殊榮。
前頭幾任帝王,皆曾賜湯給心腹愛臣,以顯聖眷。
抵達行宮後,綿苑綴在末尾偷眼打量了一番,皇家園林奇花異草,一步一景,自然是極有意境。
最神奇的還是暖泉的泉眼,較為罕見。
綿苑當然不曾接觸過,跟着顧寒阙出來見識了世面,逐漸知道了為何有錢人都喜歡設宴。
隻需上頭一句吩咐,底下人就給操辦妥當了,說走就走,說安排就安排,對酒當歌,豈能不樂。
仁鑒帝此次帶出來的人不多,後宮裡隻帶了琴婕妤和姝美人兩個,臣子就顧寒阙一人。
因此顧寒阙落腳的院落相隔不遠,就近方便。
而琴婕妤人如其名,擅長琴藝,剛到沒多久,那袅袅琴音就傳來了。
不一會兒,福威公公親自來請顧寒阙過去。
姜涿早有準備,捧着一托幹淨衣物跟上,綿苑留在原處。
她膽子小,可不敢随意到皇帝嫔妃跟前露臉,況且小侯爺去沐浴,帶着她算什麼事啊……
邀月泉以玉石鋪底,潺潺暖泉,池子頗為寬敞。
中間設立了屏風,隔做兩半,方便帝王給臣子賜湯同浴,以示親近。
當然,君臣要撤了屏風也是可以的,都是大男人,無需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