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寒阙沒拿綿苑怎麼樣,說她幾句就走了。
倒是綿苑自己,時刻謹記在老太君面前要拿捏分寸,謹言慎行。
第二天便是月中,初一十五是上香的好時候,老太君心中有所求,早早帶上了綿苑三人一同出門。
加上若桃,這是她們四個難得齊聚出行。
蔓語臉上的傷疤還沒消,老太君允許她全程戴着帷帽,侯府婢女的衣裳光鮮亮麗,這紗帽一戴,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小姐。
她本不打算去的,不過想想機會難得,去求個簽也不錯。
重要的是在老太君跟前遛一遛,赢來幾分疼惜,免得被遺忘在角落了。
蔓語得知頌雨的妹妹巧蘭也可能被送進麒麟軒,心裡有些着急。
就怕自己尚未有所進展,又來了新人!
好在此事老太君并未松口,再怎麼愛孫心切,也不能來者不拒。
得先問問容玖作何想法,他要是不反對,那麼麒麟軒樂得多養個小丫鬟。
若他無意,她也有其他地方安置巧蘭,總不能看着她被壞心眼的叔伯給賣了。
梵音寺并不遠,若桃半蓮她們好些日子沒出來玩了,此時頗為興緻盎然。
侯府沒有小姐,老太君對小姑娘們都親近和藹,喜歡這份熱鬧,坐上車就看她們說說笑笑,氣氛輕松融洽。
這個寺廟以前來過幾次,登上山門,便有小沙彌認出老太君,引着她們入内供奉。
殿後有一尊倒坐觀音,彩妝鮮豔,慈眉善目,左右刻了一副楹聯:問菩薩為何倒坐,歎衆生不肯回頭。
老太君雙手合十,誠心祈求菩薩保佑,侯府為國為民,忠義兩全,理應人丁興旺,尤其是她的乖孫,一定要身康體健才行。
綿苑在一旁看着,知道她所求,心中多少有些酸澀。
侯府,方家,早就沒人了,方昭年英年早逝,和老侯爺一起去了邊關就沒回來。
老太君想要人丁興旺,注定是一個奢望。
事實既定,憑誰都無力回天,如今她有盼頭,有事瞎忙叨,反而是好事了。
蔓語和若桃興沖沖的給自己求簽,求的都是姻緣。
若桃自知麒麟軒無望了,卻也想着能遇到個如意郎君,安生過日子,她也十六歲了。
要是能跟誰看對眼,向老太君求個恩典,老太君一定不會反對,甚至還會準備一份添妝。
綿苑便趁着她們走開之際,攙上老太君到一旁低聲解釋,小侯爺絕對沒有雄風不振,是她傳話有誤。
“竟是誤會?”
老太君先是一驚,繼而一喜,緊接着又懷疑起來:“吳婆子給他送湯藥,他不高興了?所以讓你來這樣說?”
老太君可不知道顧寒阙會醫術,喝一口湯藥就抿出其中的藥材了。
她隻是納悶,吳婆子才送了一回補湯,就被識破了。
綿苑當然不會承認,搖頭擺手道:“并非如此,确實是我讓老太君誤會了。”
老太君聞言半信半疑,歎了口氣:“若真有問題,切莫諱疾忌醫才好……”
“小侯爺沒問題,”綿苑神色認真,很努力的解釋道:“他英姿勃發,龍精虎猛,比所有人都厲害!”
老太君聽得忍俊不禁,比所有人厲害是怎麼比出來的?
“你這孩子,差點就鬧了烏龍。”
她就說,容玖身高腿長,又是習武之人,怎能有隐疾呢!
這等不宜外傳之事,可把她給愁的,現在得知真相,才松了一口氣。
綿苑見狀也松口氣,趕緊揭過此事是最好不過了。
老太君卻拉着她的手道:“那我就等綿綿好消息了,容玖親口說的,你懷上身孕就給擡身份,到時我也一定替你做主,絕不會委屈了你。”
她倒是想立即給綿綿一個名分,不過獨獨她一人,對半蓮和蔓語又不太好。
索性就聽孫兒的,懷孕後更名正言順一些。
綿苑一聽要等她懷孕,頗有點頭皮發麻,胡亂一點頭,也不說話。
解釋開後,老太君興緻更高,既然來了梵音寺,不為祈願也該虔誠跪拜。
不過她這次拜觀音,是為了求子。
綿苑不想求這個,借故偷溜了出去。
她帶了水囊,準備接一壺甘冽的山泉回去泡茶。
誰知來到石崖山澗邊,居然瞧見了一個意想不到之人。
綿苑定睛一看,才确定沒有認錯,廣袖長袍的國師李扶塵,跑到這佛門寺院來了。
真是稀奇。
“綿苑姑娘,好巧。”李扶塵率先出聲招呼,他似乎看誰都這般笑意妍妍的模樣。
“李國師有禮了,”綿苑問道:“國師怎會在此?”
李扶塵笑了笑:“在下與梵音寺的主持是棋友,你是陪同小侯爺來的?”
“不是,他沒來。”綿苑搖頭。
李扶塵略一沉吟,見四下無人,輕咳一聲道:“在下有一事好奇……綿苑姑娘真是他的通房丫鬟?”
他問這個做什麼?綿苑覺得有些奇怪,還關心房中事麼?
想了想,她謹慎點頭:“是的。”
對外身份就是通房丫鬟,事情真相該不該讓李扶塵知道,應由顧寒阙自己決定。
反正她就是個拿錢辦事的,不拿任何主意。
李扶塵見她點頭,神态有幾分微妙,歎道:“看來他沒把持住。”
把持?綿苑眨着一雙水潤大眼望着他,難掩好奇。
李扶塵兩手攏在袍袖内,輕笑一聲:“想必他也不會告訴你,二十歲之前不能破戒。”
綿苑小嘴微張:“破戒?”
這裡是梵音寺,她很難不産生聯想:“小侯爺是出家人?!”
“噗嗤!”李扶塵連忙擺手,笑道:“并非如此,隻是練的功法需要守身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