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蕭暮生來學校做過演講之後，邱弈跟聞箫遠的關系近了很多。

原本邱弈把同桌關系處得不冷不熱，客客氣氣，連微笑都跟刻度尺量過般控制在三分，一夜之間，這種關系就悄無聲息地發生了變質，他自己沒什麼感覺，楊凱卻看出來了。

“你跟聞箫遠怎麼回事兒啊？”楊凱癱在球場邊，懶洋洋地轉過臉問邱弈，“突然就好得跟親兄弟似的了。”

“有嗎？”邱弈一愣，“跟以前不是差不多嗎？”

“扯淡，以前你都是跟我一起吃飯睡覺打豆豆，現在連叫你打場球都得找你們倆不約會的空檔。”

“什麼亂七八糟的，跟同桌待在一起的時間長不是很正常嘛，再說是你自己整天忙着給隔壁班花端茶倒水送零食，怎麼成我冷落你了？”

楊凱紅着臉瞪他：“編，繼續編，邱弈同學，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果然男人沒他媽一個好東西！”

邱弈被逗樂了：“你這套哪兒學來的？準備先成為班花的姐妹嗎？”

“操！就多看了幾集電視劇！”楊凱暴躁地抓了抓頭發，“說真的，你剛開始可不怎麼待見他。”

“是嗎？”邱弈想了想，還真有可能是，最起碼他之前心裡是有點排斥聞箫遠的，但或許是因為兩人共享了一個秘密，又或許是因為聞箫遠終于解開了他那個心結，反正他那點排斥感沒了。

楊凱看着他的神色，撇了撇嘴：“嘁，不就是長得帥了點嘛。”

邱弈到這兒算是聽出來了，姓楊的根本就是在借題發揮，于是一把攬過他的肩膀，笑着調侃：“哎喲，誰說他帥你上誰面前酸去啊，跟我作有什麼用？”

“滾滾滾！”

放學後，聞家二樓。

“發什麼呆呢？今天的題很難嗎？”聞箫遠靠在單人沙發上，手裡拿着本閑書，眼睛卻盯着書桌前的人。

“你其實可以明天早上去學校抄，”邱弈翻了個白眼，“不用在這裡等着。”他也可以回家去寫。

想不通，楊凱到底哪隻眼睛看到他們倆關系好？

“不行，明早來不及，”聞箫遠勾起嘴角，“而且有我在這裡監督你寫作業，不是挺好的麼？”

邱弈一臉莫名其妙，好在哪？自己不寫盯着别人寫，為以後幹托管積累經驗嗎？

他擡起腿，輕踹了那沙發一腳：“你幹嘛不自己寫？”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邱弈看出來了，聞箫遠并非是那種心靜不下來的人，等着抄作業的工夫在一旁看《喧嘩與騷動》，哪個學渣幹得出這種事兒？

不，也不能算學渣。跟老媽說的情況不太一樣，上次測驗排名出來，聞箫遠的成績在班裡居于中遊，不上不下的，跟這張皮囊比起來，簡直平凡得讓人失望。不過邱弈知道，這隻是基于他吊兒郎當的學習态度得出來的成績，但凡他認真一點呢？

聞箫遠應該是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但也隻是懶洋洋地回複：“不想寫。”

邱弈“嘁”了一聲，不吭聲了，讀書這種事靠的是自願，怎麼也輪不到他對聞箫遠婆婆媽媽地勸學，于是埋頭繼續寫作業了。

聞箫遠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又問：“留下來吃晚飯？”

“不留。”邱弈想也不想地拒絕，他已經連續三天在這裡吃晚飯了，今天再留下，老媽恐怕要過來攆人了，其實前三天他也沒打算留下來，都是聞箫遠主動提的，用那種自然到讓人覺得不該拒絕的方式。

正在刷刷寫字的筆頓了一下，邱弈又想起了楊凱說的話。

仔細一想，聞箫遠轉過來至今，除了他以外，好像根本沒有跟其他同學怎麼相處過，一直這麼孤僻麼？還是不适應新的環境？

邱弈轉過頭，沒頭沒尾地問：“喂，你跟以前的同學還有聯系嗎？”

“沒有。”聞箫遠幹脆地回答。

“一個都沒聯系？”

“對。”

“關系不好？”邱弈目露憐憫。

聞箫遠擡頭看了他一眼，噙着笑“嗯”了一聲。

邱弈愣了愣，覺得他在耍人，罵了句“操”：“騙誰呢，女朋友也不聯系？”

“女朋友？”聞箫遠眯起眼睛。

男生之間聊起女朋友也是很正常的事，邱弈卻莫名感到心虛，他不想被看出來，挺了挺胸，故作理直氣壯：“啊，怎麼？還是個秘密嗎？”

聞箫遠并不回答他的問題，隻說：“沒有女朋友。”

“哦，分了啊，”邱弈十分理解地點點頭，“異地戀嘛，确實比較難。”

聞箫遠放下書，站起身走過來，一手撐在桌面上，揶揄：“嗯，難，不如找個近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