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峥輕哼一聲,轉身繼續向前走。
秦婉兒撐好自己的傘,望着葉峥消瘦的身形,以及他滴着泥水的衣擺,心中有些許觸動。無論是當初的初六,還是如今的葉峥,在遇到事兒時,第一時間都會護着她。
同福客棧。
因着這場突如其來的雨,客棧内住滿了人。秦婉兒和葉峥過來的時候,正好隻剩最後兩間客房了。
秦婉兒當先要了幾桶熱水,舒舒服服地泡了個熱水澡後,平躺在軟軟的床榻上,感覺這段時間窩在船艙裡的憋悶感都褪去了不少。
店小二敲門來送晚膳時,葉峥也在後面跟着,随之而來的還有一位女子。
秦婉兒打量那女子的時候,那個女子也看向了秦婉兒。
待店小二離開,葉峥道:“她是葉雲,之前在我的院子裡當差,後來葉家倒了以後,她就暗中跟着我母親去了華縣。”
“自從夫人收到五公子的信以後,就趕我出來迎接五公子了,還以為會無功而返呢,”葉雲笑嘻嘻地道。
若不是這場雨,船不在此地碼頭靠岸,葉雲還真等不到葉峥了。
看桌子上擺着盤蔬菜青翠欲滴,葉峥下意識地給秦婉兒夾了一筷子:“這些日子在船上不是風幹魚就是煙熏雞的。”
秦婉兒笑了:“看你平日裡給什麼吃什麼,默不作聲的,還以為你不挑食。”
葉雲捧着碗,往嘴裡扒拉着米飯,一會兒看看葉峥,一會兒看看秦婉兒,對兩個人的相處覺得新奇極了。
吃罷飯,葉峥站起身來,對秦婉兒道:“葉雲年紀雖不大,但功夫與葉源不相上下,先讓她跟着你吧。”
“晚上我要出去一趟,等明日吃過午飯,你們就去船上等我,”語畢,葉峥轉身出了屋子。
一夜無話。
翌日一早,天就放晴了。秦婉兒和葉雲退了房,又在街頭轉了轉,去了當地有名的酒樓飽吃了一頓,又買了不少點心零嘴,這才上了船。
船老大也讓人采購了不少新鮮的食材,一看到秦婉兒就興高采烈地要帶她去小廚房看看。
秦婉兒看見那一大盆子雞爪,就仔細的清洗了起來。
船老大去船上轉了一圈,點了下人數,又來找秦婉兒了:“就差你弟弟和那倆小厮了,他們怎麼還沒回來,這還等着發船呢。”
秦婉兒聞言,坐不住了。
她洗罷手正打算去碼頭瞧瞧,迎面就撞上了葉峥,他後面還跟着葉源葉離。
秦婉兒心中一喜,随即又有些不高興:“你做什麼去了?”
葉峥看了秦婉兒一眼,拉着她的胳膊,向他們所住的隔間走去。
船老大見人回來齊了,當即就下令開船了。
船帆揚起,駛入了江中。
感受着葉峥冰涼的手溫,秦婉兒有些詫異:“你不會一夜未睡吧?”
葉峥卻突然将人拉進了懷中。
懷中人溫軟的身子,讓葉峥長舒了口氣,他閉了閉眼,開口聲音異常沙啞:“昨夜,我砍了幾個人的腦袋。”
秦婉兒身子一僵。
葉峥嘴角泛起一絲嘲意:“吓着你了?”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不想瞞着她。
秦婉兒推開葉峥,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四下看了看,壓低了聲音道:“殺了人,也不知道低調點。沒被人發現吧?”
這下,換做葉峥愣神了。
他又看到秦婉兒趴到窗口處,眺望了下碼頭的方向,自顧自的道:“這船開的真及時呀。”
“你就不好奇我殺了誰?”葉峥問。
秦婉兒搖頭:“你殺的,自是該死之人。”
葉峥嘴角不自覺地翹起。
當日夜,慶樓黃知府看着擺在他府邸的幾顆人頭,氣的渾身直發抖:“還沒查到可疑之人?”
侍衛們一言不發。
黃知府摔了他最喜愛的一個玉瓷壺:“這杜元乃杜丞相最喜歡的小兒子,如今喪命在我慶樓地界,看樣子,我這頂烏紗帽怕是保不住了。”
一旁的師爺沉吟片刻,道:“如今有兩個選擇。一,找到屍體,送去京城,書信向杜丞相認罪,等候他發落。其二嘛,”王師爺掩唇:“聽說聖上的身體每況愈下,若真是命不久矣……”
黃知府蹙眉:“那大皇子登基。如此一來,整個朝堂怕都要落到杜丞相的手中了,我們豈不是更沒活路了?”
王師爺輕笑出聲:“不要忘了譽城還有位良王。”
“你的意思是……”黃知府眉頭越皺越緊:“怕是不妥吧?萬一良王無二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