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馬車就要沖來,初六眼疾手快的攬着秦婉兒,忽的後退幾十步躲開了。
那匹馬嘶叫着,前蹄上揚,向江水奔去。
在路人的驚呼聲中,初六一躍而起,跳到了馬車上,死死地拉住馬缰繩。
在馬即将跳入江中的前一刻,堪堪将馬拉停了。
這時,幾個侍衛匆匆追來,勒住了馬匹。
“小、小姐,沒事了,”馬車裡傳出一個小丫鬟顫抖的聲音。
馬車簾從裡面掀開,露出了驚吓過度,臉色慘白的倆姑娘。
其中打扮明顯是主子的那位,視線越過侍衛,看向了初六。聲音裡帶着顫意:“多謝公子出手相救。”
初六理都沒理,轉頭跑向了秦婉兒:“婉姐姐,沒吓着你吧。”
秦婉兒剛從方才那一幕中緩過神來,她搖了搖頭,擡眸,看向了馬車内的姑娘。
一張瓜子臉,妝容十分精緻,雙眼微微泛着紅,看着就惹人憐惜。
四目相對,那姑娘再次開口:“姑娘和公子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沒齒難忘。不知兩位恩人家住何處,改日我當親自登門道謝。”
秦婉兒轉頭,看初六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她擺了擺手:“舉手之勞,姑娘莫放在心上。”話落,她微微欠身,轉身同初六一起離去。
“那姑娘不是秦記食肆的秦掌櫃嗎,她家的黃焖雞和鹵肉好吃極了。”
“沒錯,昨天我還排隊去買她家的肉夾馍呢。”
聽着周遭的議論聲,明曉蘭望着兩人的背影,久久未收回視線。
經過這一遭,秦婉兒也沒了再逛鋪子的心情。回去的路上,耳邊聽着初六的絮叨聲,她腦海裡閃過他勒馬缰繩的那一幕。
從初六下意識的舉動中,可以看出他是有功夫的。
身上能揣兩千兩銀子,會武藝,還長的這般白淨好看,再想到撿到他那晚他身上的傷,秦婉兒總覺得他身份不一般。
“婉姐姐?婉姐姐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呀!”初六說了半響,秦婉兒都沒應聲,他扯了扯她的衣袖,嘴噘了起來。
秦婉兒思緒被拉回,聽着初六孩子氣的話語裡充滿了委屈,她想去揉他的腦袋,驚覺身邊人竟比她高了一頭,她手一頓,轉而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聽着呢,你接着說。”
初六嘴角忍不住翹了起來,還佯裝一本正經道:“前幾日從徐府回來,遇到了小倭瓜打劫。今天又遇到了驚馬。瞧瞧,這外面多危險。以後婉姐姐再出門,一定要叫上我。我會保護婉姐姐的。”
回到食肆,還有一個食客在吃湯面。櫃台前,新來的跑堂小劉正拿着抹布使勁地擦着櫃台。
一旁正打算盤的張小毅也一臉的不高興。
“怎麼了?”秦婉兒笑問道。
小劉抿着唇,小心翼翼地偷瞄了秦婉兒一眼。
張小毅歎了聲氣。
原來下半響秦婉兒出門後,就來了一個矮個子男子,在食肆裡轉了一圈,要了一份雞絲湯面,兩個肉夾馍。吃完後,又打包了三份黃焖雞帶走。
小劉讓那男子結賬時,那男子一把将小劉推倒了。張小毅說着頓了頓,看了眼秦婉兒:“那男子還說姑娘你欺負了他,沒讓姑娘賠錢就算好了,吃食肆裡幾碗飯不算什麼。”
“矮個子男子?”秦婉兒蹙眉,第一時間想到就是被她送去縣衙的劉勤。
果然,下一瞬就聽小劉道:“姑娘,是我的錯。那人名叫劉勤,是葫蘆巷出了名的街混子。我知道他,他進來食肆的時候,我就該攔着他的,是我大意了。我本想着青天白日的,他還能賴賬不成。沒想到……”小劉年紀不大,說着說着,内疚的都要掉淚了。
秦婉兒出言安撫:“不關你的事。開門做買賣的,有客人來了,咱總不能無緣無故就将人拒之門外。而且前幾日,我和初六确實打了他一頓。”
“居然找來了,看樣子還是打的太輕了,”初六吹了吹拳頭。
秦婉兒睨了他一眼,對大家夥道:“吃一塹長一智,以後都長點心就行了,下次他再來的話,直接趕出去。”
翌日。
食肆剛開了門,還沒有食客前來,秦婉兒靠在門口嗑着毛嗑,同隔壁糧油鋪的掌櫃娘子張李氏唠嗑時,大老遠的看到一個中年男子拿着根木棍,正滿大街地追着個小夥子打。
張李氏剝了塊糖塞進了嘴裡,又抓了幾塊糖給了秦婉兒,笑着道:“指不定是誰家兒子不争氣,當爹的正追着打呢。”
秦婉兒也樂呵呵地跟着看笑話。看着看着,發覺那倆男子追趕着向他們這邊跑來。待看清楚被追打的是劉勤時,秦婉兒笑的更開心了,可沒笑多久,就眼睜睜地看着那中年男子趕着劉勤跑進了他們的食肆。
秦婉兒嘴角的笑容一僵。
張小毅和兩個跑堂看到劉勤,以為他又來鬧事,拿起笤帚木棍圍了上來。
正坐在後門和齊蓮一起擇菜的初六,聽聞動靜,幾個大步跨進來,一把提起了劉勤的後衣領。
劉勤吓的心肝一顫:“别打别打,我和我爹是來給你們送飯菜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