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兒離開後很久很久,徐芝晴還坐在原位一動未動。她腦海裡還回蕩着秦婉兒的話。
“徐小姐,你現在其實很幸福。父母尚在,又那般疼愛自己。再等幾個月,你就要有自己的孩子了。到時,上,可以孝敬雙親,下,可以養育幼兒。又不缺銀錢,多好呀。其他的,根本不重要……”
這些日子,徐芝晴因為王錦,一直備受煎熬的那顆心,忽然就安定了下來。
是啊,有雙親、有孩子、有銀錢,至于一個渣男,似乎并不是那麼重要了。
一旁伺候的丫鬟春雨,看自家小姐兀自出神,有些擔心:“是那個秦婉兒又惹小姐您傷心了嗎?要不以後不讓她來了,也省的姑爺回來了,與她碰上面。”
徐芝晴擺了擺手,扶着桌子站了起來:“秦婉兒,她通透又有真本事。不是我小瞧姓王的,人家秦姑娘,根本看不上他。”
一個孤女都瞧不上的男人,她徐芝晴也瞧不上。再為之委屈難過,她自己都要瞧不起自己了。之前是她轉牛角尖了!
秦婉兒出了徐府,腳踏着路面上還殘留的積雪,心裡前所未有的舒暢。
看時間還早,路過牙行時,出于好奇她擡腳走了進去。本隻是随便瞧瞧,不曾想一個瘦骨嶙峋的婦女,拖着一對兒女,竟直接跪到了她的面前,拉着她的衣擺不松手,求她能買下他們。
看着兩個孩子裸露在外的手腕布滿了鞭傷,聽那婦人說他們是被她那賭徒丈夫換了銀子,秦婉兒心生憐憫,想着食肆裡也缺人,她索性就買下了他們。
因着在牙行耽誤了些時間,冬日裡天又短,秦婉兒帶着馮氏齊駿齊蓮他們回到食肆時,天已經黑了。
離老遠,就看到食肆裡一片燈火通明。還有一道修長的身影在門口來回踱步。
秦婉兒一走近,那道身影就撲了上來。要不是秦婉兒閃的快,齊駿又上前一步擋在了前面,她肯定要被初六抱個滿懷。
“婉姐姐,你終于回來了。我都快擔心死了,”初六也不介意秦婉兒的閃躲,更不好奇她帶回來的人,直接繞過齊駿,來到了秦婉兒的身側,抱住了她的胳膊,左右晃着撒嬌道。
一個大男人,言行舉止居然像個孩子?馮氏他們看呆了。
秦婉兒抽出了胳膊,無奈道:“早上不是剛教過你,男女授受不親嗎?以後不可這麼随随便便靠近女孩子。”
說話間的功夫,有兩個食客從食肆裡出來了。張小毅将人送到門口,轉眼看到秦婉兒,心中一喜,激動道:“姑娘回來了?今天咱們食肆的生意好極了,一桌接一桌,爆滿!”
待送走最後一桌食客,洗刷幹淨,關了門,夜已經深了。
秦婉兒簡單的介紹了下馮氏母子三人,就讓大家夥趕緊歇息了。新收拾出來了兩間房,齊駿一間,馮氏和齊蓮一間。
張老漢累了一天,也不想來回跑了,泡了泡腳,就去了樓上同張小毅擠擠。
秦婉兒洗漱過後,毫無睡意,就點了盞燈,抱着湯婆子,坐在櫃台前盤賬。
張小毅字雖寫的一般,賬目卻記得十分清楚。秦婉兒邊看邊在心裡盤算着。今日賣了一百二十碗雞絲湯面,每碗八文,湯是大鍋熬的,雞絲放的雖多,成本也不高,一碗能賺五文錢。五十碗雞肉馄饨,一碗六文錢,利潤有四文。黃焖雞賣了七十份,一份十五文,能賺十文。另外賣了二十個雞腿,十個雞翅,每個能賺一文錢。總算下來,今日的淨利潤約有一兩半銀子。
秦婉兒點算完錢箱子裡的銅闆,核實無誤後,她又翻了翻之前的賬目。前些日子,食肆生意最好的時候,一日的淨利潤是二兩銀子左右。
想她去徐府做頓飯,徐家小姐随随便便給的賞錢,就頂她這間食肆一整天賺的銀錢了,秦婉兒心下有些感慨。不過,人家有錢那也是人家辛苦賺來的,她得把心态放平。
再說了,她做的本就是小本買賣,這營業額,算是不錯了。畢竟鋪子的大小在這放着,客流量再多也容不下了,他們也忙不過來。有句老話說的好,有多大的鍋就下多少米。
一夜無話。
翌日吃過早飯,秦婉兒将大家聚在一起,說了鋪子裡要上新品肉夾馍的事,到時由馮氏負責。
至于齊駿就在後廚,給張老漢打下手,順道學廚藝。
另外鋪子裡要再招三個人,兩個跑堂一個洗涮碗筷。
“我呢,還有我,我幹什麼?”初六舉着手,一臉興奮地問道。
旁邊的張小毅拍了拍他的肩膀,老氣橫秋道:“你今日就老實的待在後院,等郎中來給你施針換藥,别去前面幫倒忙就成了。要是無聊,就洗洗菜刷刷碗。”
齊蓮扯了扯秦婉兒的衣袖,小聲道:“姑、姑娘,我也會洗菜洗碗。”她生怕自己沒什麼用處。
秦婉捏了捏她的胳膊:“你的任務就是多吃兩碗飯,先将身子骨養好點。”
馮氏聞言,心中一暖。
秦婉兒雖不再莫名落淚了,但思及徐芝晴胃口不太好,她仍打算接着去徐府。
當了了心結的徐芝晴,得知秦婉兒又來為她做飯了,就帶着丫鬟散步到了後廚。
秦婉兒正颠着大勺子,站在竈台前炒菜,還笑盈盈地同吳嬸子交代着什麼。鍋内熱氣上湧,襯的秦婉兒一張小臉越發白裡透紅,嫩的仿佛能掐出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