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蕪睜開眼時逐漸回想起昨晚的事情,感覺到背後的溫熱,他轉過頭看了眼,邵淩風還閉着眼睛。
不是夢。
身上的酸痛感也對他強調了這一點。
司蕪垂眸看了眼松松環在自己腰上的手,剛準備起身就被身後的人抱住,邵淩風蹭到他的耳邊,像是隻湊上來的大型犬,熱,而且抱的很緊。
邵淩風剛剛睜眼,竭力抓緊和司蕪溫存的時間,一頭淩亂的紅發抵在他肩窩蹭了蹭,雙手用力箍住司蕪的腰,低頭在他唇角親了一下。
“我們再躺一會兒好不好?”邵淩風啞聲問司蕪,邊問邊蹭。
司蕪瞥了一眼門,淡聲道:“這是我家,你不怕陸聽鶴一會兒會過來嗎?”
“再晚一會兒,我想你可能不太好翻牆出去。”
他倒是無所謂,隻不過如果被陸聽鶴發現他們昨晚的事情,那麼邵淩風大概别想活着走出去。
就算能,邵家的集團恐怕莫名其妙要迎來一場商戰。
邵淩風抱着司蕪的腰,仍然是不想起來,但就在這時,門被敲響了。
很清脆的三下,連頻率間隔都差不多,不是管家,是陸聽鶴。
下一刻,站在門外的人果然開口:“小蕪,出來吃早餐。”
司蕪和邵淩風對視一眼。
此時,站在外面的陸聽鶴又一次出聲道:“你在生氣嗎?是覺得我昨晚對你很過分嗎?”
本來還有一些慌張的邵淩風一下警惕起來,轉頭小聲問司蕪:“昨晚怎麼了?”
“你開門,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陸聽鶴的聲音隔着門闆傳遞進來。
兩道聲音同時開口,司蕪蹙起眉,對邵淩風使了個眼神:“沒事。”
陸聽鶴站在門口,眼中是從未有過的落寞,手背上的青筋突起,準備再次敲門的手頓在空中,他想到剛剛大門外那個叫靳墨的男生的身影。
是來找司蕪的。
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敵人。
“小蕪,我知道你不想見我,但現在外面有人來找你。”
是誰?
靳墨還是婁危?
司蕪懶得去猜測他們任意一個到來的原因,果斷指了指衣櫃,然後對邵淩風擡起下巴尖:“來不及了,你現在去躲起來。”
明明剛剛還把人抱在懷裡睡覺,這會兒就要被趕去衣櫃,邵淩風雖然内心不平但也不想給司蕪帶來麻煩。
畢竟是他擅自翻進來的。
不過……這未免也太像是被捉奸了。
他明明是正牌男友來着。
邵淩風還有點小委屈,但也隻好聽話的進了衣櫃。
看邵淩風躲好後,司蕪才放松下來,看向了門。
陸聽鶴的臉色并不好看,在這句話說完五分鐘後,司蕪就打開了卧室門,這個舉動讓他的臉色更加難看。
“什麼事情?”司蕪保持冷淡,一見到陸聽鶴,昨晚被壓在門上咬脖子的畫面便會出現在腦海,他可不是那麼不記仇的人。
陸聽鶴:“來跟你道歉。”
“昨晚是我太過了,小蕪,不要生我的氣。”
“在你讀大學前,想來公司練練手嗎,有幾個項目你可以嘗試,之前你經常問公司的事情,這個道歉還滿意嗎?”陸聽鶴溫聲道。
看來陸聽鶴是真的不知道,而現在似乎是個好時機,司蕪這樣想。
就在他準備開口告訴陸聽鶴是他偷了文件時,對方的眼神卻忽然改變。
從些許的疲憊和落寞,變得陰郁起來。
司蕪腦海中飛過昨晚床上淋漓的畫面,意識到什麼,但陸聽鶴的手已經探了過來,捏住了他的耳垂。
冰涼的手指撚動耳垂的軟肉,司蕪不由得戰栗,像是被踩住尾巴的貓,瞪了眼陸聽鶴:“又想做什麼?”
陸聽鶴沉郁的目光看着耳垂上明顯的牙印,緩慢地低聲道:“我記得,我隻給你留了一個牙印,小蕪,這是什麼?”
少年的耳垂是淡粉色的,觸感柔軟,很乖,連一個耳洞都沒有,上面卻偏偏多了一個鮮紅的牙印,無比刺眼。
邵淩風……
一個二個怎麼都這麼喜歡留痕迹。
司蕪躲了一下,想往後退,但陸聽鶴也随之走了進來,他身體還酸痛着,根本沒力氣把男人給推出去。
“和你無關。”司蕪捂住耳朵,觀察着房間裡有沒有漏洞,但目測來看,沒有,邵淩風也躲得很好,甚至連呼吸聲都沒發出來。
接下來隻要趕走陸聽鶴——
“看來是不滿意,不然你也不會不告訴哥哥,房間裡有别人。”
陸聽鶴猝不及防地開口,視線掃過房間内,最後停在司蕪的臉上:“我就這麼不值得你信任嗎?”
司蕪有些許驚訝,他沒有想到陸聽鶴這樣都能猜出來。
陸聽鶴像是看出司蕪在想什麼,說:“看到梯子後我去查了監控。”
“小蕪,告訴哥哥人在哪?”
如果說人沒有從露台出去,那就是還在房間内,并且和司蕪待了一晚上,那麼耳垂上的牙印意味着什麼已經很明顯。
陸聽鶴感覺到心裡有股無法壓制的憤怒湧上來,讓他很想對司蕪做點什麼,再把人關在家裡一輩子。
司蕪還沒說話,衣櫃那邊已經傳來了動靜,邵淩風自己走出來,對陸聽鶴說:“是我擅自進來的,司蕪隻是心軟才沒把我趕出去,不怪他。”
“别跟他解釋,我做什麼與他無關。”司蕪故意開口,往上添一把火。
陸聽鶴面無表情地勾了下唇角,眼神中透露出陰沉,心卻一陣陣發疼,他沒去管邵淩風,而是走到司蕪身邊,用力握住他的手腕。
“為什麼跟我無關?小蕪,我不允許。這次我不是想教訓你,隻是想關心你。”
“如果你既不讓我教訓你,也不讓我愛護你,那我對你來說到底算什麼。”
司蕪對上陸聽鶴不算冷靜的眼神,男人的眼尾是紅的,仿佛下一秒就要落淚,他想,陸聽鶴看起來又像是要崩潰了。
他看起來很痛苦。
真是不可思議,陸聽鶴沒有因為文件被偷的事情而痛苦,反而因為他的疏離露出這樣的表情。
邵淩風站在一旁盯着陸聽鶴,他又不是傻子,這一番怎麼聽都覺得不對勁,不像是哥哥對弟弟說的話,更像是不知道該如何讨好嬌蠻的情人。
男人的本能在提醒他警惕陸聽鶴。
邵淩風擰緊眉頭,毫不猶豫上前拉住了司蕪另一邊手腕,擡眼與陸聽鶴對峙:“既然您是司蕪的哥哥,就應該尊重他,現在這麼拉着他質問,未免有些太過自私了吧。”
陸聽鶴冷淡的眼神看向邵淩風,表情從破碎恢複到了傲慢的精英感,他松開了司蕪的手,不與邵淩風對話。
“小蕪,你的那位同學還在門口等你,他叫靳墨。”
“我等你回來。”
司蕪想,陸聽鶴果然還是那個陸聽鶴,刻意提到靳墨的名字,轉移矛盾後,邵淩風就會忽略他和陸聽鶴間怪異的兄弟關系,隻專注靳墨這個情敵。
邵淩風和預想中一樣皺起眉,聽到靳墨的名字便如臨大敵,跟上去道:“我也要去。”
司蕪和邵淩風一起來到門口,靳墨正站在大門外靜靜地看着他們,在看到司蕪身邊的邵淩風時,眉骨壓低了些。
“你為什麼會在這兒?”邵淩風不客氣地開口。
靳墨淡淡看他一眼:“這個問題應該我問才對。”
“我是司蕪的正牌男友,我想什麼時候來應該用不着你來管。”
靳墨冷淡地彎了下唇:“是,但我想你也管不着司蕪來見我。”
“是嗎,可是我們可是一起下來的,他是為了送我,不是為了見你。”邵淩風立刻反擊,雖然司蕪并不是特意送他的,但他相信,司蕪也不是特意來見靳墨的。
“好了,你們兩個都别吵了。”司蕪出聲阻止了兩人,各看了一眼,才安靜下來。
他看向靳墨:“你來找我是想說什麼?”
“為什麼不辭而别?”靳墨脫口而出,眼神嚴肅地看着漂亮的少年,他注意到司蕪耳垂上的牙印,眼神緊了緊。
還有别的地方嗎?
靳墨自虐似的用視線劃過司蕪的臉頰,耳朵,白皙的脖頸和領口,并沒有痕迹,但他還是知道發生了什麼,司蕪此時的模樣就像是朵熟透的玫瑰,豔麗且誘人,隻是不隻屬于他。
注意到靳墨失落的眼神,司蕪仍然沒有心軟,開口道:“因為陸聽鶴找到我了,剛好我已經利用完你,又碰到婁危,就和他走了。”
本以為靳墨聽到後會露出受傷的表情,但出乎意料的,他看到靳墨像是松了口氣。
“我以為是你住的不舒服,不習慣,才忍無可忍走了。”靳墨的聲音已經有些像是喃喃自語,“原來不是。”
他擡起眼,對司蕪露出一個溫柔的笑,眼神卻還是陰濕的:“那就好。”
“所以以後你還會來住嗎?”
特意來一趟結果隻是為了問這個,倒是靳墨會做的事情,平心而論,他做的飯很好吃,司蕪并不讨厭,他點頭:“什麼時候有需要,也許?”
随意的,輕佻的語氣和态度,靳墨卻覺得滿足。
他不介意心被司蕪來回玩弄,怕的是司蕪不接他的心。
邵淩風在旁邊聽得眉頭緊皺,終于忍無可忍地插/進兩人中間,隔開司蕪和靳墨的距離,寬闊的背擋住靳墨,好讓司蕪看不見。
“你怎麼光顧着跟他說話,都不理我。”
想到耳垂上的牙印和昨晚的一切,司蕪連打眼前人的心思都有了,他捏了捏手腕,把耳垂轉向邵淩風:“想說什麼前,是不是該先道歉。”
邵淩風有些不好意思地嘟囔起來:“可是這也是你允許的,你昨晚明明也很舒服。”
他刻意說的有些大聲,意氣風發地看了眼靳墨,炫耀的意味很明顯。
眼看又要小學生鬥嘴,司蕪撐了撐額頭,擡眸道:“你要說什麼?”
忽然間,邵淩風仿佛做了什麼決定,用前所未有嚴肅的表情看着他,終于開口:“你想好讀國内的大學還是國外的了嗎?”
“國外。”司蕪回想了一下陸聽鶴給他的那張表,說了一個還算中意的。
雖然他的劇情應該走不到出國留學那一步。
“我知道了。”邵淩風那張向來桀骜不馴的臉上出現一抹溫柔的笑,他的眼神既張揚,又堅定,稱得上意氣風發。
“我會和你讀同一所大學,等我。”
“這就是我要說的。”
意思就是,我們一直一直在一起吧,續四年,續一輩子。
司蕪收回目光,對靳墨說:“他走了,你怎麼還不走?”
靳墨淡聲開口:“我會留在國内讀大學,清大給我遞出了邀請,過段時間我會去參加他們的保送考試。”
“所以?”
“他們當時對我推薦了交換項目,大一下可以申請,你剛剛說你想要報的學校也在其中。”靳墨緩慢地說出這些話,眼神很堅定。
“半年,這半年裡,你能不能别忘了我。”
司蕪的眼神還是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他輕輕笑了一下:“好啊,那就看你有沒有本事讓我一直記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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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陸聽鶴正站在司蕪卧室的露台上看着這一幕,高大男生和嬌小一點的少年站在一起,剛剛還隻是對話,但轉眼間,兩人吻在了一起。
男生的手緊扣着少年纖細的腰肢,少年擡起頭,迎合着這一個吻,周圍是還未化盡的雪。
畫面很和諧,和諧到他想要立刻下去破壞掉這一切,然後獨占掉司蕪。
司蕪回來的時候,發現陸聽鶴還站在他卧室的露台,神情冷漠到詭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看來現在的陸聽鶴心情很不好,但這對他來說很好。
是個自爆的好時機。
司蕪走到陸聽鶴面前,認真地開口“哥哥,你公司的事情處理好了嗎?項目進行的怎麼樣?”
陸聽鶴看向他,眼中蘊含着深不見底的情緒:“已經處理好了,怎麼了?”
司蕪笑了,表情又有些遺憾:“沒什麼,就是覺得太可惜了。”
他背着手仰頭靠近陸聽鶴:“因為文件是我命令靳墨偷的,怕你有備份,我特意把那一整個文件夾都格式化了,你現在這麼輕松地說你已經處理掉了,我怎麼會高興啊。”
“簡直要恨死你了。”
司蕪的聲音像是伸爪子的小貓,其實他才不在乎陸聽鶴能不能處理好這件事,他隻要把這件事告訴陸聽鶴,來達到讓他崩潰的目的就是了。
“你不恨我嗎?”
“不讨厭我嗎?不想給我點教訓嗎?把我趕出陸家,這樣我們也不用維持假惺惺的兄弟關系。”
陸聽鶴的表情并沒有什麼變化,看起來也不痛苦,反而有一種更加看不透的情緒,他啞聲道:“我答應過你,不會打你,懲罰你,既然我許諾過,就不會違約。”
“但你有一點說得對,我還是犯錯了,我也不想繼續和你維持兄弟關系。”
司蕪的眼神變了些,他在想這句話是不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就在這時,陸聽鶴已經走到他身前,低頭吻在了他的唇上。
微涼的唇與他的唇相貼在一起,司蕪沒有閉眼睛,他看到陸聽鶴的表情閃過一絲痛苦,但更多的是孤注一擲的堅定,這本不該出現在陸聽鶴臉上的神情。
“閉眼。”陸聽鶴啞聲道。
下一秒,司蕪被捂住了眼睛,狂風驟雨般的吻向他襲來,先是溫柔的,接着是粗/暴的地将舌頭探入他的口腔内。
唇舌糾纏。
腰被陸聽鶴掐住,因為太用力,司蕪幾乎感覺到自己整個人都快被嵌入懷中。
他一邊迎合着親吻,一邊騰出腦子思考,陸聽鶴究竟是什麼時候想這麼做的。
察覺到他的不專心,陸聽鶴咬了下司蕪的舌尖,舔的更深,舌頭幾乎抵入司蕪的喉頭間,來不及吞咽下口水,少年小巧的喉結急速滾動,帶着無端的誘惑。
唇瓣被親得濕潤,酥麻夾雜着疼痛感讓司蕪忍不住皺眉發出輕微的哼吟,他細白的手指緊緊抓着陸聽鶴的襯衫。
司蕪感覺到對方的身上越來越燙,幾乎要把他也燃盡。
粘膩的水聲讓兩人間的氣氛更加暧昧,幾分鐘後,陸聽鶴主動結束了這個禁忌的吻,司蕪眼神有些渙散,唇瓣分開時,拉出一條銀絲,他不滿地瞥了一眼陸聽鶴。
雖然嘴唇分開,但陸聽鶴的手依然緊扣司蕪的腰。
他垂下眼眸,看着司蕪濕漉漉的雙眼,泛紅的唇角,像在看一隻被抓住的小動物。
“那天我把你趕出卧室,就是因為再待下去我會克制不住做這件事。”
陸聽鶴皺了下眉頭,俊美的臉龐流露出明顯的痛苦,此時他不再是什麼精英,傲慢的商人,隻是個被感情折磨到憔悴的人。
他的聲音很低,“我知道是你偷的文件,但我選擇忘記。”
系統Z的聲音跳出來:“可以了,劇情進度百分之百達成。”
原來如此,劇情進度不推進的原因不是因為陸聽鶴不知道,而是他拒絕相信這件事。
司蕪站在原地,聽到自己的心髒砰砰直跳,是困惑,是興奮,還有勝利的狂喜。
這一次,他好像終于知道怎麼反過來掌控陸聽鶴了。
陸聽鶴的行動已經表明他的意思,但司蕪還是直視着陸聽鶴,他的眼神并不犀利,隻不過,現在面前這個男人主動袒露給了他,于是他看到了一切。
司蕪推開陸聽鶴,男人的表情果然又閃過一絲痛苦,這讓司蕪簡直愉悅到想再賞給他一個吻,然後抽離,好多次看這一神奇的變化。
他明知故問道:“你什麼意思?”
想聽到陸聽鶴親口說。
一種重新占據上風的感覺讓司蕪心情很好,他想他也許天生是帶點扮演反派的天賦,情感淡漠對他來說像是饋贈,讓他身為當事人,卻可以像個旁觀者來欣賞别人對他的感情變化。
雖然沒能達成原劇情的結局,但現在這種情況似乎對他的人設來說,也算圓滿。
陸聽鶴怎麼會看不出司蕪的意思,他柔情地勾了下唇角,用無奈的,投降的表情看着司蕪。
他能看穿司蕪,司蕪也能看穿他,他們沒有血緣,此時卻真的有些像親兄弟。
“意思就是,我愛你。”
他很緩慢的說,“是不想把你當弟弟的愛,是想做你的情人,做你的愛人的那種愛。”
陸聽鶴低沉平靜的聲音滑入司蕪的耳中,他從沒感覺這麼暢快過,細數從陸聽鶴手裡吃過的虧,這一刻都被抵消。
因為眼前這個男人愛他。
感情為什麼會是這麼奇妙的東西?
從前在那些時空裡,或許是因為他的刻意忽略,他從來沒有在意過,思考過,以至于他都不清楚為什麼他這麼惡劣的身份,還會被喜歡上。
司蕪覺得很神奇,他想要多了解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