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那裡。”女孩指着相反的方向，“你們是從那兒來的。”

“我明明記得我們是從……”蘇行芝皺起眉頭，她的神情逐漸變得驚恐，“難道說，這片樹林早就被魇化了？”

“姐姐才明白嗎？”小八搖頭，“這片林子會把人困住，要不然我也不會待在這裡這麼久了。就算你們不來救我，隻要你們踏進林子一步，你們也還是會被它抓住。”

“那你怎麼會知道出去的方向？”白末懷疑地問。

小八咧嘴，“當然是因為我已經給它找到新的祭品了，不然它也不會放我出去。”

白末眼瞳一縮。

“你說的祭品是……”

“我困了。你們就照着這個方向走，看到一棵大榕樹後就往西走，好了，快走吧。”

小八想了想補充道，“不過不要想着趁我睡覺的時候殺了我，哪怕我在睡覺，也是能知道你們在做什麼的。”

說完，她就閉上了眼，背後長出了密麻麻的黑色惡蟲，鱗殼一樣包裹住全身，不再動彈了。

“怎麼辦？”蘇行芝對着白末做口型。

“先彙合。”白末回她。

蘇行芝扭頭看着小八恬靜的面孔，此時的她就像一個真正的孩童那般安然睡着。

蘇行芝歎了口氣，目光裡不無擔憂。

魇分為低階魇與高階魇，盡管管理者安潔已經明确表明了這次試煉的場地上隻會有低階魇，但是……蘇行芝想到女孩體内湧出的惡蟲，這個小女孩真的隻是低階魇嗎？

她此前隻在地下一層遇見過低階的鷹魇，那是動物的魇化，難道人化作的魇都還保留着一部分意識，可以同人類溝通嗎？

臉頰處突然傳來癢意，蘇行芝側頭，發現是小八的睫毛在微微顫動。

……

白末和蘇行芝的腳步越來越快，在走了不知道多久後，她們果然看到了一棵巨大無比的榕樹，樹冠龐大如雲蓋，相比周圍其他的樹，這棵樹的枝幹顔色都要深得多，枝葉也更加的繁茂。

隻是不知為何，這棵樹總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像在一直盯着她們看，讓人心裡直發毛。

“不要想着對它做什麼。”小八的聲音突然響起，“要是我是你們，我會立馬離開這裡。”

白末扭頭，隻見小女孩還在沉沉睡着，方才的聲音似乎隻是幻覺。

兩人圍繞着榕樹走了一圈，并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對，卻又好像哪裡都不對。

“白末，我們來的時候從來沒有見過這棵樹……你說，巴須他出去了嗎？”

“巴須有器，而且他一路都有做印記。”白末用手挑起樹側的苔藓，苔藓表面呈現奇異的紅色，她垂眼，“我們先快點出去。”

在大榕樹之後，周圍的樹木又逐漸變得越來越稠密，光線也黯淡下來，一陣風吹過，隻傳來草叢搖晃的沙沙聲。

越到後面，生長的林木越像一張張大網一般，盤根錯節地纏繞着，試圖阻擋她們的路。

“我小時候很喜歡看蝴蝶。”白末突然說，“蝴蝶并不多見，有一次我撿到了一隻已經死去的蝴蝶，就在草地裡。”

蘇行芝有點疑惑，她不明白白末為什麼突然說起這個。

“所以，看到草地，我就會很仔細地觀察，想着會不會再看到一隻蝴蝶。”

蘇行芝順着她的目光朝草地裡看去，“咦”了一聲。

“真奇怪，這裡好像都沒什麼動物？”

白末扒開交疊的樹枝，光亮一下子傾灌進來，她看着外面的空地，與倚在樹旁的少年，歎了口氣。

這是她們來的地方，她們回來了。

安鸷被枝葉攪動的聲音驚醒，朝這邊掃過來。

“你們還真是夠慢的……”

白末打斷他的話，“我們遇到了魇，你見到巴須了嗎？”

安鸷詫異地看她一眼，“他不是和你們一起去的？”

他極不耐煩的神色在看到遠處蘇行芝背上的小女孩時頓時消散——

他剛要走過去，一個聲音響起。

“姐姐，你們出來了，你們的行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