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先是被吓了一跳，見是他，啼笑皆非地問他怎麼在這裡。
“我，我就在，樓上，打雜。”
白末疑惑地問，“今天不是訓練日嗎？”
“是呀。”蘇形芝也睜大眼，“上午我們不是剛一起訓練完嗎？你怎麼這麼快就跑來打雜了。”
一絲紅意自他的耳朵向臉頰處爬去，巴須在她們的注視下慢慢地把臉縮回了陰影裡。
這讓他怎麼回答？
直接說他是聽到了她們要受罰的消息，作為唯一一個責任被撇得幹幹淨淨的人，他良心有愧，這才一直像個偷窺狂一樣跟在她們身後嗎？
正左右為難的時候，蘇行芝聲音裡含着笑意，把他喊了出來。
“快出來吧。我們沒有受罰。管理者大人說我們功過相抵，不用受罰。”
“這，這樣。”巴須不好意思地說，“那，太好了！”
“那那，先前關于，四十五層，用餐廳，的承諾……？”
“當然算數。”蘇形芝晃了晃腰側的口袋，發出咣當咣當的聲響，“本來呀，今天中午就想請你去吃飯的。”
她伸出一根手指，對着巴須晃了兩下。
“剛好你在這裡，也不用我們再去找你一趟了。”
……
第四十五層的“豪華用餐廳”果然和他們平時去的用餐廳不太一樣。
門前立着一座蹲坐的雕像——它有着貓一般的雙瞳，耳朵尖尖如狐狸，身體卻是蛇一般圓滑，毛茸茸的大尾巴朝前卷曲着，遮住了大半部分的身體。
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嘴巴，白末仔細盯着它看——那嘴巴半張着，往裡望去就像是在看一條漆黑的隧道。
“這是赤嗅，是神行使大人的靈物。聽說很喜歡金光閃閃的東西，加上它跟神行使大人形影不離，慢慢大家便把它當祈居地的吉祥物來供奉了。”蘇形芝介紹道。
“聽說如果扔到它肚子裡的如果是金銀财寶，它就會一口吞到肚子裡，如果是破銅爛鐵，它就會在你做夢的時候沖進去驚吓你。”
巴須盯着赤嗅，重重的歎了口氣。
“要是，有人也往我肚子裡，扔錢就好了。”
“你也可以打扮成赤嗅的樣子，然後找個地方蹲着。”
巴須看着滿臉認真的給他出主意的白末，幽幽地歎出了更重更長的一口氣。
如果他能進化出在胃裡裝個錢袋子的功能，他一定第一個搶赤嗅的生意！
可惜，他還沒這個本領啊。
蘇形芝朝着雕像口裡投入十枚圓币後，“豪華用餐廳”的大門徐徐打開。
一進門，映入眼簾的就是大片大片的落地窗，陽光透過窗戶灑下來，給整個用餐廳鍍上了一層金輝，白末擡手遮了遮眼，漸漸适應光線後，内部裝飾的輪廓才一點點清晰起來。
她不由得驚歎了一聲。
如果說初來明塔時，是明塔極度的“大”給人一種自身無比渺小的震撼，那眼前的這幕就完全是被單純的豪橫給沖擊到了。
隻見由黃金鋪就的地闆上，擺着金燦燦的桌子，金燦燦的椅子，金燦燦的餐具……甚至連燈罩都是金燦燦的。
三人在一處座位坐下後，一個系着白色圍裙的人快速走上前來。
“歡迎光臨，這是菜單，前十頁的所有餐食免費提供，後面的需要額外用圓币購買。本用餐廳提供特色菜有……”服務生一口氣熟練地報了一大堆菜名後，清了清嗓子，“……三位看看有沒有什麼想要的？”
巴須興奮地翻動菜單時，白末看着等待的服務生——越看越熟悉。
他一本正經的面容同記憶裡一個慌慌張張的人影對應起來。
“你是……”她伸手比劃了一下，“長槍挑雞腿的人嗎？”
面色可見的，服務生身形抖了一抖。他僵硬地低下頭，見是白末，露出讪讪的微笑，“哎呀，怎麼是你？”
這是關若飛在所謂“明塔最嚴苛禮儀訓練班——豪華用餐廳”學習穩重的第三十九天。
三十九天前，他因為屢次不服管教，犯下非要用長槍拔雞毛、非要用長槍端盤子、非要用長槍洗盤子等一系列惡行，終于，在毀壞了相傳是後廚廚師長用了五十年的要拿去做傳家寶的寶貝罐子後，帶着欠下的一大筆圓币債，被趕來這裡“服役”。
這三十九天來，能讓他從一個毛頭猴子變化成彬彬有禮的服務生，個中有多少辛酸，就不必多說了。
“什麼長槍挑雞腿？”蘇形芝疑惑地問。
白末把來龍去脈簡單地說了一下，眼神時不時掃向關若飛，聽到白末形容他“一個瞬間就挑住了即将掉落的雞腿”時，後者的臉一點點地變成豬肺一樣的顔色。
“也是那以後，我決定去後廚幫工的。”白末總結道。
“原來你們還有這種關系。”蘇形芝笑道，“那……咦，你叫什麼名字？”
“關若飛。”他撓了撓頭，滔滔不絕起來，“哎呀，上次那事實在是不好意思，我當時也是餓了，你們不知道後廚那老頭有多壞，非說我砸了他一堆寶貝東西扣着我不讓我吃飯我又不是故意的我不就是沒注意嘛又不是不賠他……”
白末和蘇形芝不由自主地看向巴須，同時在心裡發出感慨——跟說話總是不自覺斷句的巴須相比，關若飛簡直就是他的反面。
關若飛似乎憋太久了，終于有了傾訴對象，說起話來沒完沒了，他語速越來越快，到最後他到底在說什麼，已經沒人聽得清了。
但他聒噪的聲音如同有魔力一般，還是不住的往她們的耳朵裡鑽，簡直比唐僧念經還有威力。
巴須置若罔聞，自顧自地翻着菜單，在選定一大堆食物後心滿意足地一拍巴掌，這才注意到已經被關若飛的“魔音”折磨的快要魂飛魄散的二人。
“那個，點餐，點餐。”他舉手打斷口若懸河的關若飛。
關若飛這才回過神來，“哦哦，好，請問您要點哪樣？”
還沒等巴須說話，回過神的蘇形芝突然開口，“對了關若飛，你不是說你還欠白末一頓飯嘛？幹脆一起吃好了。”
關若飛雖然不好意思，但他心也大，見蘇行芝邀請，便也不推辭，大大咧咧地就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