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心澄瞳眸裡的緊迫蕩然無存:“……你耍我?”
“耍了一下。”姜熾野站起來,環抱雙手,居高睨着她,“說什麼你都信,酒吧裡喝到不省人事,缺乏防範意識。當年你把迪迦送給我的時候,腦子也一起送了?怪不得我變笨了。”
“那是耀叔的酒吧,我跟樂娴——”
夏心澄掙紮着要坐起來跟他好好說道說道,姜熾野伸出一根手指頭點在她的額心,輕輕一推,她頓時感到天旋地轉,嗚呼哀哉的倒了回去。
惡魔的忠告從上空飄來:“少跟樂娴玩,她那套歪理邪說隻會荼毒你的思想。”
“你懂什麼朋友?”夏心澄誓死維護好友地位,“把迪迦還給我。”
“做夢。”
姜熾野關上了門。
……
中午1點,夏心澄悠悠醒轉。
手機裡有一張樂娴早上發過來的照片。
鬼祟的偷/拍視角。
年輕的男人背着不省人事的女孩子,行在被雨霧彌漫的街。
被夜色浸染的時空下,霓虹拉出細長的光暈,像缤紛的利刃交織布滿他們回家的路。
樂娴很是得意:【本人的傳世大作,拍攝于淩晨3點16分。欲知拍攝詳情,請回‘1’!】
夏心澄盯着照片看了許久。
拍得很好,給她拍出了末日求生的意境。
詳情就不了解了,長按圖片點擊‘保存’,起床!
洗漱的時候,夏心澄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今天是除夕,江滢女士還病着,别跟她鬧情緒。
這或許是你和她一起度過的最後一個新年了……
思緒斷在這裡。
夏心澄盯着鏡子裡刷牙刷到一半的女孩子,從她眼底深處捕捉到一抹脆弱的色彩。
她心裡是有委屈的,一直都有。
可是,人生來就沒有選擇父母的權利。
命運讓她成為江滢的女兒,成長過程中受到的冷漠和無視不會因為她長大了而消失。
她想過用一些極端的方式進行報複,或者出國之後幹脆不要回來了。
就這樣慢慢的、循序漸進的斷了聯系。
還沒等她付諸行動,死神先給江滢下了判決書。
她們延續了十九年的、不健康的母女關系很快也因此迎來終結。
劇本早就寫好,結局早已定下。
除了接受劇情安排,夏心澄還能做什麼呢?
——以盡可能溫和的、更容易的方式,走完這段旅程吧。
心理重建完畢,磨磨蹭蹭的下樓,一個陌生女人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她穿着一條與節日相稱的紅色連衣針織長裙,身材很好,氣質很絕,墨發像緞子似的傾瀉在身後。
這、誰?
夏心澄正疑惑,‘陌生女人’忽然轉過頭。
四目相接的刹那,她呆住:“媽?”
江滢似是料到她的反應,局促的笑了笑:“方耀威脅我,要換新衣服,還要戴上他千挑萬選的假發,不然就不給我辦出院。”
略作停頓,認真的詢問:“很奇怪嗎?”
雖然跟以前登台的妝容和服裝完全沒有可比性,但江滢已經太久沒有關注自身了。
察覺到母親的不自信,夏心澄連忙搖頭:“挺好看的!”
然後,沒有然後了。
夏心澄站在樓梯中間遲遲沒有走下去,江滢保持着扭身看她的姿态,誰也找不到話說。
氣氛逐漸膠着之際,姜熾野從房間裡走出來,站定二樓的樓梯口,揉着亂糟糟的頭發,睡眼惺忪的往下一掃,嘴角上挑,綻出不走心的笑。
“不愧是我們省團的前首席,風采更甚當年。”
他油嘴滑舌的恭維,慢悠悠的擡步下樓。
夏心澄在他經過身邊時,用口型嫌他虛僞。
江滢也未買賬,無縫切換嚴師模式,劈頭訓道:“睡到現在才起,拿個獎就開始懈怠了,晨練也可以省略了是嗎?”
“沒有,不是,上吊都要喘口氣。”姜熾野像賴在家裡的啃老族,趿着拖鞋走到飲水機前,接一大杯水,仰頭猛灌。
“一心求死的人怎麼會在上吊中途停下來喘氣?明顯是你不夠努力。”夏心澄慢他一步,隻能跟在他身後排隊喝水。
她恨這該死的同步。
姜熾野拿着杯子扭過身,視線向下,睥睨的盯着半夜累死累活背回來的小矮子:“誰說我上吊是為了求死?”
“不求死你上什麼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