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琬經過多天的練習,勉強能夠把歌詞背下來,隻不過調子仍然跑。
下周三比賽迫在眉睫,貝琬在周六晚自修時就和陳千庫約好這周日去音樂教室再扒曲子,重新練習。
到了周日,貝琬氣喘籲籲地從校門口竄到文體樓二樓,又一口氣跑了整個走廊到最盡頭。
她把門拉開就要道歉,“對不起啊——我遲......”
沒等她話音結尾,她才發現教室裡空空如也,看一眼手表——已經到兩點了,他們約定的是一點五十。
貝琬臉色不虞地坐在鋼琴凳上,翹着二郎腿,等着陳千庫過來好好“興師問罪”。
沒等幾分鐘,腳步聲就近了。不緊不慢、不慌不忙。
她死死盯着門口,等到門開了一個小縫,“喂,你遲到了。”她裝得很兇。
陳千庫先是探出一雙眼睛,然後撓着頭進來,背後背着一個大大的包。他偷偷擡起眼睛瞟她,慢慢挪着步子到她旁邊。
貝琬不得不高仰着頭看他,眼睛在圓金絲眼眶裡一半,在外邊一半瞪他。
陳千庫從背上把吉他取下來,抱在胸前。陽光斜照下來的光一道映在太陽穴上,連着他泛紅的耳垂。
“你就沒有什麼想說的嗎?”貝琬嘟嘴嘴角往下。
陳千庫不自在地摸了摸眉毛,“我錯了......”
貝琬沒想到他認錯這麼快,那低垂的眼睛和遮蓋在旁邊碎發,看起來像是一條毛茸茸的金毛犬。隻不過嘶啞的聲音扭轉了這麼乖的表象,看起來平白增添了幾分野性。
“啊——”她突然也漲紅了臉。本來隻是想學着樂禮狐假虎威一下的來着,沒想到這麼靈。
“我回家拿吉他就耽誤了時間,讓你等我這麼久。”他的話帶着尾音,莫名像是有一根羽毛在貝琬心裡掃。
急得貝琬一下子從鋼琴凳上邊彈跳下來,“快點坐下來吧,準備比賽要緊。”
陳千庫輕笑了聲,“嗯。”
他抱着吉他開始彈,不過開始幾個音全都不小心彈錯了,讓他不得不停下來重新開始。
他有點懊惱地拿吉他撥片劃了一串音。
貝琬乖巧地坐在他旁邊,一動不動瞅着陳千庫。
陳千庫定了定心神,才逐漸熟悉連貫地彈下來。
貝琬發出來的聲音和外表極其不符,大白嗓配着有點薄的聲音,根本撐不住歌。她有點惆怅地搖頭,自言自語地安慰自己,“算了,世界上總是需要我這樣唱歌不好聽的人的。”
“我也得作為一個音癡,堂堂正正地活下去啊!”不知怎的,她說着說着竟有點熱血沸騰起來。這下唱的那麼糟糕倒是也無所謂了。
陳千庫看着她搖頭晃腦的樣子,忍不住勾起嘴角,不過她一看過來就連忙收斂住。
“喂,陳千庫,你在笑我嗎?”
糟糕,還是讓她發現了。
陳千庫于是也哼唱了幾句,當然了,用喉嚨裡發出的嘶啞粗糙的聲音來唱這首歌肯定也是慘不忍睹。看起來倒是和她的大白嗓有點配。
“聽到了吧。我唱得也不怎麼樣,和你半斤八兩。”他輕描淡寫地說。
貝琬小心翼翼地觀察他的神色,不過沒看到失落和難過,于是她放下心來。
“也還好啦,我們唱得也有我們自己的特色啊!”她唱的聲音漸漸大起來,能傳遍整個教室。
然後冷不丁的,教室門突然被打開了,貝琬猝不及防地和開門的女生打了個照面。
她猛地拿手遮住了臉。
然後那個女生一臉不好意思地退出去,順帶着帶上了門。
門外傳來女生和她同伴講話的聲音。
“裡面有人?怎麼可能?”
“哎呀,小情侶啊。這年頭的小情侶。還怪有情調的,一個唱歌一個彈吉他。”
“啊?你不是要練舞蹈?讓他們騰個位置吧。”
“算了算了,還是不打擾人家培養感情了。”
聲音漸漸遠去,不過全部的對話都進了貝琬的耳朵。貝琬瞟着陳千庫的臉色,他倒是面色不改,那麼她也不能落于下風。
貝琬咳了幾聲,“哈哈哈......”她幹笑了幾聲,眼看着陳千庫沒有搭話的打算,又有說沒說地聊,“诶,那你之前唱歌肯定很好聽吧?”
這話一說出口,她立刻後悔。
“還行。”
她立刻就要找補,“那你好歹還有好聽的時候啊,我從來就沒擁有過呢!”
胡說八道,亂七八糟,一塌糊塗。
貝琬懊惱地抓頭。
“随便了,反正現在不能唱歌了。”陳千庫聳了聳肩。
貝琬湊過頭去,“這有什麼的。你如果喜歡音樂,有的是辦法繼續唱歌啊。”
“比如?”陳千庫反問。
貝琬梗了一下,“比如......玩樂隊,搞搖滾什麼的。”
“反正搞搖滾的不是一般都發瘋吼得嗓子啞了嗎?”貝琬理所應當地說,甚至還眼前一亮,“對啊,搖滾适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