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在她身後化作萬丈金光,她垂眸站着,纖長的睫毛被鍍上了金色,微微顫動,掀起細微的風,吹過耳梢,癢癢的。
她要是在的話,應該也是這般光景吧,他心猛地一提,遲疑的上前,想要看清什麼。
女子也掀眸看了過來,一雙桃花眼中水霧氤氲,如夢似幻。
齊觀雲卻蓦地停下了腳步,涼涼道:“你叫什麼名字?”
馮知意屏住呼吸,仔細打量着女子的臉,太像了。
“明悅。”
“明月?”
“是心悅誠服的悅。”
“誰給你取的名字。”
“陛下改的。”
“好名字!”他少有的笑出了聲,目光掃過衆人,最終又落回明悅身上。
馮知意目不轉睛的注視着齊觀雲,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她頹喪的癱坐在圈椅上,心一陣陣抽疼,他們為什麼要送這樣一個人過來?
真好,齊觀雲扶着門框的手猛然用力,門框應聲而碎,他拍落手中的木屑,笑出了聲,轉身向書房而去。
“去秦将軍家伺候吧。”
四人不約而同地看向齊觀雲。
“王爺—”秦行雁率先開口,小心翼翼提醒道:“這是陛下下旨賞給您的。”
往常朝廷送來的丫鬟婢女,她敢照單全收,可唯獨這個女子他不敢,她是元宵夜宴,陛下親自下旨,為定王綿延子嗣的女子,這是陛下對王爺的試探。
明悅聞言心中一顫,她這樣的人,最懂的便是察言觀色,方才王爺看自己的眼神是厭惡?
她慌了神,叩首道:“王爺,奴婢是陛下賜給您的人,若是奴婢哪裡做的不好,王爺盡管打罵,求王爺别趕奴婢走。”語氣裡全是恐懼。
齊觀雲停下腳步,仰頭看着書房的匾額,知行合一,這是父親在世時所書的,父親是個書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卻在聽說母親逃出京城,領兵迎擊外敵時,一人一馬,步行千百裡前來投軍。
他最看不起朝廷偏安,卻要犧牲女子的行徑,自己也一樣,他不想為難她,也不想耽誤她,可是從她出京那刻起,就走上了死局,送到自己身邊的女人,父母還在京城吧。
他的眸種中閃過一縷悲憫:“王妃看着安排吧。”
馮知意驚喜的擡頭,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不和死人争,活着的人裡,我排第一。
“呦,軍中又來美人了?”帶着戲谑的聲音自門外傳來。
齊觀雲眉頭緊皺,轉身,就見一個頭發淩亂,衣衫褴褛,乞丐打扮的男人大剌剌走了進來。
“秦将軍好久不見。”他的聲音裡帶着還未睡醒的呢喃,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睛卻格外清明澄澈。
秦行雁把身一側,劍柄抵着那人心口,咬牙小聲道:“陸成硯别以為在王爺面前我不敢揍你!”
那人撥開淩亂的頭發,才見馮知意躲在奶娘身後,一臉驚恐的看着自己,意識到失态,他忙一把薅下亂糟糟的假發,朝齊觀雲尴尬一笑,叩拜道:“參見王爺王妃,小道失禮,求王爺王妃贖罪。”
馮知意這才注意道來人是陸書行,先驸馬的侄子,齊觀雲的表弟,這才陪笑道:“成硯呀,不妨事,起來吧,你最近去哪了,怎麼這身打扮?”
“還不是王爺的差事,我都快淪為乞丐了。”陸書行嘿嘿一笑,正要起身,卻猛然注意到角落裡的女子,他難以置信的轉頭看向齊觀雲,就見齊觀雲目光飄忽,看着遠方,他猜到了大半,上前一步,細細打量着面前的女子,不禁啧啧贊歎道:“難怪難怪。”
“過來。”齊觀雲睨着陸書行,眼神越來越冷。
陸書行卻似不差,三步并作兩步走,湊到齊觀雲面前,拱手道:“臣弟恭賀王兄再得佳人。”
齊觀雲面無表情地擡腿,一腳将陸書行踹下台階,轉身進了書房。
陸書行吃痛的抱着腿嗷嗷大叫。
秦行雁朝馮知意抱拳道:“末将告辭。”
“哎,秦将軍—”陸書行可憐巴巴地看着秦行雁,就聽齊觀雲在書房冷喝道:“陸成硯,滾進來!”
陸書行求助的看向秦行雁,秦行雁朝書房努努嘴,好整以暇道:“快去呀,王爺叫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