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香殿裡,林妙容早已恭候多時,看到齊策鸾駕,她直接迎了上去,盈盈叩拜道:“臣妾恭迎陛下。”
齊策打量着林妙容,朱粉底的齊胸裙上,孔雀羽線勾勒的合歡花在宮燈下閃爍着五彩的光,襯得她如格外嬌羞可人。
“起來吧。”
齊策伸手一扶,林妙容作勢便倒在齊策懷中,溫熱滑膩的觸感順着手指遊走在四肢,齊策一愣下意識後退半步,繞過她道:“朕乏的很。”
便徑直走了進去。
夜風沖灌而來,吹得虞歸晚打了個寒顫,她無視宮人門探究的表情,吩咐了燒水。
宮人們面面相觑,卻無人肯動。
虞歸晚冷笑一聲,想要起身,雙腿仿佛不受控制般綿軟,她終究沒能起身,蜷縮在圈椅上,任由寒風直吹。
一個嬷嬷見狀湊到虞歸晚面前道:“娘娘,陛下這是……”
“走了!”
冷風吹得她渾身仿佛刀割般氣疼,寒意順着骨頭縫怕滿全身,她感覺自己仿佛被淩遲般渾身千刀萬剮的疼。
——不僅是身體!
“娘娘,您今日這副打扮,似乎有點太……不合時宜了。”嬷嬷斟酌着開口。
眼前開始變得模糊,銀制的鎖鍊又一次出現在她的手腕上,随着她的一舉一動發出嘩啦啦的響聲,虞歸晚木然轉頭,配合着她銀白的頭發,如牽絲傀儡般妖異。
嬷嬷驚呼一聲,後退半步。
虞歸晚卻幽幽開口:“不合時宜?我看他挺喜歡的呀?”
嬷嬷被虞歸晚的詭異吓得後背一陣發涼,聽到她開口,更是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心中一陣驚恐交加,一時間倒是先替她紅了臉,她梗着脖子道:“這宮裡的嫔妃各個出身顯赫,娘娘如此做派,不覺得有辱門楣嗎?”
“況且,陛下眼裡的厭棄,娘娘看不到嗎?”
“……”
老嬷嬷喋喋不休的數落着虞歸晚,從做派到穿着,從言行到舉止,宮人們也開始交頭接耳的起來。
虞歸晚隻覺耳中一陣嗡鳴,渾身也燙的厲害,她有些撐不住了。
隻是身上難受的粘膩感令的她不敢閉眼,她覺得自己渾身都髒極了。
“娘娘吩咐燒水,聽不見嗎!”男人沉聲打斷了周圍的嘈雜。
虞歸晚感覺心猛地一悸,眼前蓦地一片清明,男人一身青衣,穿過宮人在她面前站定,轉身吩咐了什麼,宮人立刻四散着走開了。
“景遲?”虞歸晚含混的喊了一句,隻見兩個小宮女低着頭上前将她扶了起來。
直到過了子時,她才在二人的服侍下盥洗完,躺在貴妃榻上絞發,明夏小聲道:“娘娘,魏公公讓奴婢告訴您陛下宿在了林淑儀宮中。”
熱水盥洗完畢,虞歸晚終于尋回了些許隻覺,她阖着眼點點頭道:“我知道了,時候也不早了,你們下去休息吧,我一個人待會。”
明夏聞言手上的動作一頓,還是點點頭退了出去。
虞歸晚躺在貴妃塌上,百無聊賴的擡起手又放下,無聲而又輕盈的手臂,令她感覺一陣莫名的不真實。
她虛擡起手腕,借着月光,仿佛又回到了從前,懸挂在梁上的銀質的鎖鍊在月色裡反射着詭異的光,它又短了一截,吊着她的手甚至不能完全落下。
她晃了晃鎖鍊,像是在确定是否結實,繼而借着鎖鍊的力,坐起身來,這時她才發現,自己的腳踝被裹上了層棉布,傷口恢複的感覺癢癢的,她想要撓,卻怎麼也夠不着。
門吱呀一聲開了又關,帶來一陣涼風,打斷了她的回憶,她輕咳了一聲,似是早有預料。
“娘娘這又是何必呢?”魏逢春垂首站在屏風後,保持着極疏遠的距離。
“早晚的事。”虞歸晚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問道:“還是你有什麼好辦法?”
魏逢春眸色幽深,仿佛能夠透過這具□□,看到了她的靈魂。
“他為了你更名,改姓,冒天下之大不韪,封你為妃,你不信任他?”
“曾經在我耳邊大言不慚愛美人不愛江山的男人多了,我如今這樣,不就是信錯了人?”她上下晃動着胳膊,仿佛鎖鍊依舊。
魏逢春面無表情的審視着虞歸晚,不置可否。
許久,虞歸晚開口道:“我已一年不見天日,如今這京中可有什麼新鮮事?”
“都是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您想聽那件?”魏逢春心中有數,不急不慢的開口。
“昭陽長公主。”
“失蹤了,有人說江氏謀逆,乃是她所為,有人說當年她為救陛下,與江氏叛軍血戰,屍骨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