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茫茫的雪被風帶着吹在人的臉上,遠處一座教堂屹立着,肆虐的美别有一番風味,但此時淩亂的發絲和刺骨的冷意稱不上一點美好。
雲妗下了飛機拖着行李箱站在機場門口,給徐霁撥了一個電話過去。
“徐霁,聖誕節快樂。”
電話那頭雜音和樂聲小了點兒,徐霁的聲音緩緩渡過耳膜,“聖誕快樂。”
雖然聽着有些不大高興就是了。
“你們公司放假嗎?”她問。
“嗯。”風聲太大,聽起來有些艱難。雲妗捂了捂耳朵,往裡站了站,躲到稍稍避風的地方。
“對了,我給你寄了份禮物過來,你記得去拿一下。”
“又寄了什麼?”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我就想問一句,寂寞的徐老闆,今年一起過聖誕嗎?”
聖誕狂歡夜,萬人歡慶的節日,她不想他一個人孤零零的在異國他鄉,所以她來了。
徐霁緩緩上揚的唇角僵了一下,抿成一條直線。風雪呼嘯的聲音仿佛近在耳邊,切割着他有些顫抖的心,告訴他确實如此,她真的來了。
她現在就在波士頓的機場,是來陪他過聖誕的。
不是12352.5公裡,而是僅僅17公裡。
“你在哪個機場?”徐霁聲線有些顫,說出來的話卻無比冷靜。
雲妗往後瞥了一眼機場的名字,“洛根國際機場,是叫這個吧。”
“站在原地别動,我現在過來。”他說完,又補充道,“在室内等,衣服穿好,别把自己凍感冒了。”
雲妗找了個咖啡店點了杯飲品等他過來,低估了雨雪天氣北方更甚的寒氣,不像是零下十幾度,體感溫度要更冷些。
再在外面站一會兒,估計要凍成雪雕。
再次收到他發來的消息時,隻有三個字,回頭看。
她扭頭。
徐霁逆着雪光站在出口處,一身風雪,顯然是挂了電話就立即驅車趕過來的。
他穿了一身黑色長款羽絨服,單手撐一頂黑色的傘,遺世獨立,好像一幅畫一樣。
雲妗小跑過去躲到他傘下,仰起臉開頭就是抱怨:“你們這兒怎麼這麼冷啊!”
徐霁牽住她的手,包裹在寬大的掌心裡,溫熱觸感從手心順延,“先上車。”
給她系好安全帶,他才開口問了第一句話,聲音低低的,“不是說好了跨年夜我回來一起過的嗎?你怎麼過來了。”
雲妗把手背對着空調出風口,聞言愣了一下,她其實隻不過是一念之間有了這個沖動,想給他一個驚喜,沒想那麼多。
被這麼一解讀,她有些不好意思,“就想過來看看。”
“你剛剛從酒吧過來嗎?”
徐霁“嗯”了聲,“被同事拉過去的。”
“我也想去。”
他默了一下,“酒吧?”
雲妗眨了眨眼睛,“嗯”了一聲,她對那些顔色漂亮的雞尾酒根本沒有抵抗力,蠢蠢欲動。
想了想有些心虛,明明她是來陪他的,怎麼能隻顧着自己呢。
于是她改口:“你有什麼想去的地方或者想做的事嗎?”
徐霁搖了搖頭,他确實沒有,他甚至沒想過會有一天他和雲妗會在波士頓的街頭過聖誕。
“那走吧。”他道。
雲妗拉住他的袖子,“等一下,你願意聽一下我的聖誕安排嗎?”
小姑娘也沒管他答應了沒有,來到了一個沒到過的地方,神采奕奕的,對哪裡都很好奇,翻開備忘錄裡做過的筆記滔滔不絕。
“我本來訂了兩張劇院的胡桃夾子芭蕾舞劇,但今天晚上我們要去酒吧,應該是來不及了,我一會兒看看能不能換場次改到明天。”
“那我們今晚先去中央大街逛一會兒聖誕集市,再去酒吧。我看油管上波士頓的文旅賬号有發宣傳,好像還有什麼巡遊。”
中國人一生的信念,湊熱鬧,哪裡人多往哪裡擠。
徐霁張了張口,喉嚨好像被堵了一下,不覺失笑,“好。”
他本來其實沒想過要把聖誕節當做一個特殊的節日來過,和生日一樣,沒什麼值得期待,普通得和平常沒差。
但前有被員工拉出來喝酒慶祝,後有他的小姑娘飛了十幾個小時悶聲不吭出現在他面前。
有什麼東西在土崩瓦解,逐漸潰散。
在波士頓暴風雪侵襲的聖誕夜,空落的心被她填滿。
-
雲妗在飛機上過了夜,白色羽絨服有些皺,脖子上還搭着一個U形枕,長發被壓得淩亂卷翹。
她看了眼車内自帶的化妝鏡中的自己,素顔,淩亂,哪哪兒都糙得很,瞧着像是從床上剛起來。
撥了撥頭發,更難受了,昨晚沒沖澡一覺醒來頭發都些油,總之不适合直接出去逛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