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霁:“用語音可以嗎?我想聽聽你的聲音。”
從小到大,雲妗最受不了的就是有人撒嬌了,雖然徐霁不可能對着她做出這種有悖形象的行為,但她的心就是被他一句話磨得軟軟的。
像什麼呢,有點像被主人冷落在一邊的留守小狗,可憐巴巴的。
雲妗被自己的想法弄得有點想笑,明明是徐霁出遠門,把她留在家裡好不好。
雲妗選擇用哄小朋友的語氣婉拒他【不行哦,我在上課呢,一會兒下了課給你打電話怎麼樣?】
消息發出去過了好一會兒,才看到她發出去的消息底下跟着一個孤零零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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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課黎俏俏有事沒和她一起走,走出教室,她就給徐霁打了電話過去,開頭第一句就是“查崗”。
徐霁剛想說什麼,就被她一下打斷。小姑娘和他說話明顯放開了很多,敢理直氣壯了。
雲妗想起她高中是住寝室,有個室友和她男朋友是異地戀,經常電話打到半夜,臉上的笑容是溢出來的甜蜜。
她站在牆角,踢了踢堆在一旁的碎石子,“你别轉移話題,就說你不好好對待身體這件事。”
對面沉默了幾秒沒聲音傳來,男人喉結上下滾了滾,混着壞勁兒,聽起來還有些委屈,“好兇,寶寶。”
“你不許……”周圍有上下課的學生結伴路過,雲妗硬生生把後半句吞了回去,耳尖卻紅了。
心跳一整個漏了一拍,上回她放過的狠話,他就這麼毫無負擔地叫出來了,讓她懷疑他是不是叫過很多次。
某人卻毫不收斂,“不喜歡嗎?遲早要叫的。”
不喜歡嗎?怎麼可能。雲妗雖然在感情這件事上有些遲鈍,但她可沒少看類似的小說,也曾渴望和想象過一些萌動的瞬間。
但是,這個稱呼好澀啊,特别是在有些場合。
“好了,不說這個,最近有沒有好好上學?”男人聲音有些犯懶,聽在她耳朵裡沙沙的,還有些不正經的混樣。
“我當然有在好好學習了,倒是你……”她話題一轉,“你是不是不開心?”
“昨天晚上幾點睡的?應該挺晚吧。”她說着停頓了一下,對面沒說話,她又接着說,“不開心可以說出來,我聽着呢。”
電話那邊,徐霁輕歎了口氣,他這是從哪裡挖了個寶藏啊,這麼招人稀罕。
怎麼辦,更想她了。
見徐霁那邊沒反應,她又問:“或者,你有沒有什麼願望,我可以幫你實現。”
徐霁整個人松懶地仰靠在椅背上,身體往一邊歪,完全是很放松的狀态,“想現在就飛回來到你身邊,不幹了。”
“那你還是别想了吧。”這個節骨點兒,她知道他那裡有很重要的事要完成,不能松懈。
“再忙也要記得好好吃飯,早點睡覺,少熬夜,不要給自己太大心理壓力知道嗎?”她叮囑,“我會監督你的。”
他突然問:“你什麼時候有的陳瀝微信?”
雲妗懵了一瞬,反應過來陳瀝應該是陳特助的名字,她解釋:“就上回我來公司找你,你在開會,陳特助把企業微信給我加,說方便找你。”
她認真解釋完,聽筒裡隻有咯吱咯吱椅子轉動的輕微聲響,聲音便大了點兒。
“你有在聽嗎,徐霁?”徐霁手中轉着筆,喊他全名了,看來是把小姑娘惹生氣了。
“知道了,每天給你報備一日三餐,睡覺前發微信說晚安,你看我解讀的對嗎?”徐霁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行了,一會兒有個會要開,先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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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霁确實忙,平常工作就忙,再加上要額外處理的私人事務,整個人都處于一個不上不下緊繃的狀态。
他也确實是因為手上在處理的事情心情不那麼好,簡單的事情遇上執念都會變得複雜,更何況這是他執着了整整五年的真相,偶爾會變得有些執拗。
徐霁記憶裡那段腐朽煎熬的時光,是在一間隻有二十平米的老舊出租屋,房子是他兼職路過城中村地段看見掉漆的牆上貼着的租房廣告租的。
漏雨的天花闆,灰敗的牆角,運作卡頓的洗衣機,無一不在提醒他的落魄。
少年一副傲骨未折,他不可能讓母親和收養的妹妹和他一起受苦,抑郁的母親和年幼的養妹被他安置在一家療養院裡,拜托宋毓白幫的忙。
平時姜舒芸清醒的時候會關心他兩句,病發的時候誰的話都聽不進去,隻是一個勁地責怪自己,尋死覓活。
直到這時候,無力和絕望在瓢潑的雨幕中淌濕他的肩膀,徐霁才明白一個道理,天之驕子又怎麼樣,沒了徐家他什麼都不是。
他不敢去看母親,更不敢停下來。
于是他一邊完成學校的課業,一邊兼職打三份工,性格也越來越沉默,好像忙起來就能短暫隔絕現實。
那天跨年夜晚上他提前下班回到出租屋,客廳裡18寸老式電視機老舊得連開機都很緩慢,滋滋的盲屏了一會兒,财經頻道播報着今天的新聞。
昔日高樓大廈的名字被替換下來,開業花籃喜慶耀眼,徐文芥站在記者争先恐後的話筒前,宣布公司開業。
後來這個狹小破敗的出租屋被他買了下來,容納着他走過泥濘的來時路,支撐着他走過無數個漫長的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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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調查都在有序無聲地進行當中。
24年的聖誕節很冷,正好遇上波士頓今年最冷的幾天,雪花在空中紛揚飛舞,早晚溫度隻有零下20攝氏度。(私設較多,請勿較真o)
中央大街上卻人頭攢動,彩燈高挂,随處可見的大小聖誕樹叮鈴咣啷挂了滿樹,冬雪覆蓋的城市人們的熱情絲毫沒有因為天氣衰減半分。
一年一度的聖誕夜是波士頓一年中最盛大的日子了,往常不出門的人們也都出了門迎接這熱鬧的節日。
聖誕節公司批了一天假,員工群裡老早就有人開始讨論晚上去哪裡玩。
最後找了一家當地比較有名酒吧浸潤在聖誕夜喜悅的街頭氛圍,那些員工常年生活在波士頓,被當地的文化影響同化,相處起來都比較随意。
知道徐霁也是孤家寡人一個,便邀請他一同來酒吧喝酒聚會。
徐霁除了公司也沒地兒去,難得放松一回放了話說今天晚上的費用全包,讓大家敞開喝。
開放式的酒吧,面朝五米高的超大落地窗,窗外的雪景街景,以及潑墨夜景皆收于眼底。
徐霁卻沒什麼心情喝酒享樂,手機擺在腿上,時不時看上一眼。
接連好幾條消息都是工作上或者其他app的,他甚至連眼皮都懶得掀了,就這麼懶洋洋地耷拉着,興緻缺缺。
身旁沙發上的外國員工喝得有點大,舉着酒杯端到他面前示意他cheers。
徐霁拿起酒杯回碰,仰頭一口氣喝完,他高興地樂呵送了一句祝福,“祝你早日遇到自己心動的女孩!”
文化差異使然,這裡的人喝酒碰杯,敬酒的人要說一句祝福,徐霁覺得還蠻有意思的,他勾了勾唇,回了一聲“Thank you”。
不過心動的女孩,他已經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