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的春城發生了一起挺大的桃色轶事,鬧得挺大,最後成了一樁人人唏噓的慘案。
“妗妗,你以後找男朋友一定要擦亮眼,至少得長得和我差不多的,人品比你哥好的,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雲妗聽得毛骨悚然,低頭看着手機,不參與他們的讨論。
見路野把話題引到她身上,她放在大腿上的手慌忙摸上鎖屏鍵,來不及把聊天頁面關掉。她贊同地點點頭,哂笑,“比我哥好,那我别想找到男朋友了。”
路野笑得更大聲了:“你哥自己也找不到女朋友。”
這件事的起因是一位太太把自己的丈夫和小三捉奸在床,女方家裡管男方家裡要說法,男方以小三懷孕為由拒絕她的要求,還讓小三堂而皇之登門。
那位太太氣不過,使了點手段逼小三打了胎。
男方來晚了一步,等他到的時候孩子已經沒了,隻剩小三在醫院哭得肝腸寸斷。夫妻倆鬧得很不愉快,都是家裡的少爺小姐,誰都不願各退一步。
誰也沒想到的是,最後男方竟忍不住對妻子行兇,被發現已是兩天後。
這樁事情的起因其實每時每刻都有在發生,不同的是事情鬧得太大,結尾死的死,判刑的判刑,引導人們去關注婚姻背後,提起對女性對結婚的警惕和慎重。
雲妗從前沒有考慮過關于婚姻愛情的種種,誰也想不到這樁看似門當戶對的婚事最終以如此悲痛的結局收尾。
以前她隻會唏噓,談了戀愛之後感受可能是不一樣了。
從小浸潤在錢權和風險并重的圈子裡,聽過無數案例,她也隻當飯後談資聽聽,從不去做一些評判。
她很清楚的明白,感情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也最難以叵測。
可能是這件事情帶給她的震撼太過震碎三觀,晚上窩在被窩裡和徐霁聊天,還是沒忍住說漏嘴了。
“你說,為什麼他能這麼堂而皇之理直氣壯,沒有一點愧疚呢?”
開的是視頻電話,男人好似剛從水汽裡出來,嗓音低沉娓娓動聽,充滿耐心地聽她吐槽不解,時不時予以中肯的解答。
他薄唇輕啟:“既然要這麼想,不如反過來問,能做出這種事情的人,他本身就不是一個很好的人。男人骨子裡都是有劣根性的,妻子越是批判他的過錯,他就越不可能承認。”
雲妗有些悶悶的,“那憑什麼他的太太就要承擔他犯下的過錯呢。這好不公平。”
“他那位太太,可不是什麼善茬。”視頻頁面放大閃過一片漆黑,徐霁又回到原位坐下。
聽他這麼說,雲妗很快嗅到一絲不尋常的信息,大腦飛速運轉着,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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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野從部隊裡回來,人看着沒什麼變化,隻是膚色黑上不少,眉毛上多了道細細的疤,有點硬漢的味兒在了。
四人齊聚,自然是少不了聚餐的慣例,這回路野請客到外面吃,按照他的話來說,在部隊花不了的錢現在趕緊花花掉,否則隻能用來養老了。
他們去的是一家自助烤肉店,店内生意興隆,幾個人一齊往店内走的時候,不知從哪兒沖撞過來一個服務生。
托盤裡的熱茶一共四杯,悉數潑灑,直愣愣往路野身上澆。
幾乎就是一瞬間的事情,幾個人還沒反應過來,薄薄的一層布料貼着後背皮膚,他的衣服已經濕了一大片。
服務生自知沖撞了人慌忙道歉,路野松了松後背的衣服,也不是揪着人不放的人,說了聲沒事這件事就算了。
雲妗問他有沒有被燙傷,路野隻說沒事,拿着他軍爺的身份說事兒,渾身不在意,“除了出人命的,哥什麼傷沒受過,小事兒,走走走,吃飯去。”
而然就在這時候,宋栀絮忽然驚呼一聲,指着路野偏過去的後背。
夏天衣服薄,沾了水的衣服透濕後背的肌理,但顯眼駭人的是靠近腰側那裡與水痕融為一體的紅色,那是……
“你受傷了?”雲妗大駭,瞳孔微微放大。
路野這下不說話了。
但終究抵不過三人齊刷刷的注目禮,尤其那三雙眼睛十分熟悉。
他忍着傷口撕裂的疼沒出聲,隻咧了咧嘴,用叙述的語氣輕描淡寫,“受傷很正常,方才動作太大了,傷口有點重新裂開。”
雲卿嶼臉色不太好,目測了一下傷口的長度,瞥了他一眼,徑直往廁所的方向走,“你過來。”
路野默不作聲,動的時候沒忍住“嘶”了一聲,老實跟在他身後。
雲妗為他默哀了一瞬,和宋栀絮對視一眼心領神會,雲卿嶼不常生氣,一旦生氣起來很可怕。他也不罵人,就沉着目光看你。
餐廳隻備有基本的繃帶、消毒藥液等應急用品,雲卿嶼也不說話,手上動作不停,卻一點兒也不收力。
愈合的傷口崩裂,血肉外翻,暴露在空氣裡顯得些許猙獰。
染紅的繃帶被扔在一邊的地上,新的繃帶每一下纏繞都用了力。倒也沒有疼得很厲害,之前他說的話沒錯,真沒什麼大不了的。
路野被沉默的氣氛搞得心态有點崩,他雙臂彎折支着牆壁,轉頭,“真沒啥事兒。”
“什麼時候搞的?”雲卿嶼終于開口問了第一句話。
“上個禮拜,出任務的時候。”路野咬緊牙關。
路野這個傷口不算太大,但很深,雲卿嶼隻給他簡單包紮了一下,後續仍需要到醫院重新縫針。
這頓飯最終沒有吃成,傷口需要及時處理,雲卿嶼讓兩個女孩先吃,他開車帶路野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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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裡。
三十分鐘的縫針時間度過得漫長無比,路野一口咬定不用打麻藥,雲卿嶼也就由着他去了。
但再怎麼能忍痛,縫針的過程着實是沒那麼好受的,細密的汗水布滿額頭,一針一針在皮肉裡穿梭,每一下都能清晰感受到。
路野沒什麼力氣地趴在病床上,微喘着氣,邊聽他講完所有注意事項,邊半睜着眼等他結束所有包紮工作。
話落,診室内重新陷入一片沉默。
雲卿嶼站在頭頂傾瀉而下的光亮裡,整個縫合過程誰都沒有開口說話,直到現在,他才給了路野一個眼神,說了除醫囑之外的第一句話。
語氣算不上溫柔,沒什麼感情,“累了别硬扛,你不是一個人,用不着跟自己犟。”
說完他便打開門走了出去,也沒在意路野有沒有聽進去,路野能感受到他生氣了,但他實在是沒有這方面的經驗。
須臾,等身上的術後疼痛消下去一點,他便起身推門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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