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是巨獸呼吸的證據,齒輪鐘表是它思索的痕迹,銅管鉚釘構成它最堅實的骨骼。
“在這看,大家都好渺小……”淮逸看着密密麻麻的人影評價道。
晏初柏已經很久沒有欣賞過這份奇迹了,若非淮逸的評價,她怕是再也回憶不起,初入此地的震撼。
也是第一次踏入,也是同樣的方位。
自己站在淮逸的位置,第一次為這處文明激動落淚。
從那時她便起誓,自己一定要守護好這個世界,保護傳承下如此驚豔的文明。
晏初柏發自内心地認可道:“是呀,這裡的風景确實不錯。”
她站在另一側,同淮逸并肩的位置,隻是兩人中間隔了一道窗框,一左一右,遠遠看去,既親密,又隔閡。
窗倒影出晏初柏的身影,這寸身影又自這份窗,跳入淮逸的心窗。
淮逸緩步後撤,她轉過身去盡量不去注視晏初柏的身影。
她開始焦慮起三個月後的結果,說了句旁人聽來奇奇怪怪的話:“所以更要好好活着,死了可就看不見這個美好的世界了。”
她背對着晏初柏,隐去眼中的落寞,抹去心底陰影。
這句話同樣奔入晏初柏的心内,她想到前七世的經曆,想起淮逸的重複人生。
那份大膽的猜測再次湧上心頭,或許淮逸也殘留着前世的記憶?
她不敢賭,也不想把這份拯救世界的壓力交由淮逸。
思索片刻,她講出符合身份的承諾。
“那您隻管好好活着,這個世界,還有我們這群人操勞。”
明明是很安心的承諾,淮逸偏要找出言外之意。
主線推進,複線也不能忘呀。
她故作明白地叉腰追問道:“晏初柏,你什麼意思?那我這群人算什麼?米蟲嗎?”
誤會是意料之外的,晏初柏不去懷疑淮逸的咄咄逼人,反而開始靜心反思。
這句話确實容易淮逸的誤會,尤其是淮逸這種沒有職務的貴族群體,自己這麼說确實不怎麼合适。
晏初柏走到淮逸身前,開口解釋道:“不,不是這樣的淮逸小姐,我是說,好好的活着,就是對這個世界最大的回饋了。”
尤其是你。
可晏初柏卻選擇将這句話藏在心底,藏在最深的秘密匣子内。
“那你也好好活着,”淮逸順着晏初柏的話回饋道,“大家都好好活着。”
“嗯,都好好活着。”
“我不和你鬧了,我來這是讓你做我的擔保人的,今天你就和我一起去報名考試,做我的擔保人!”
“什麼?擔保人,淮逸小姐這……”
淮逸不予晏初柏思考的機會,她很堅決,隻把問題抛出:“你覺得我今早飛得還可以不?”
“今早的話,路線有問題然後……”
“好還是不好,選一個回答我。”
“好,您飛得很不錯。”
“那不就完了?放心,我絕對會通過考試,保住你擔保人的身份的。”
“但是淮逸小姐……”
折扇再次派上用場,它抵在晏初柏的唇上,堵住未能繼續講出的解釋。
“沒有但是!”淮逸說得很絕,不容否認。
正在晏初柏一籌莫展時,叩門聲将其拯救。
淮逸收回折扇,道了聲進。
很快,有人送來一杯熱飲:“晏姐,你的藍……”
跑腿的顔種愣在原地,完蛋,忘了還有位“貴族小姐”在這呢,但是看晏姐的眼神,怎麼感覺自己幫了大忙?
“嗯?熱飲?”淮逸端起紙杯,想都沒想的奪過飲下。
“咳,淮逸小姐您好,晏姐,我再幫您準備一杯。”
“不,不必了。”晏初柏擺手拒絕。
“嗯,挺好喝的,你确定你不要了,”淮逸輕吹着熱飲,小口小口地品鑒着,“牛奶,香芋還有一點,嗯,藍檸果?!”
“對,淮逸小姐,藍檸果,”顔種介紹道,“就是我們人工培育出來的作物。”
淮逸頓覺天塌了,她哆哆嗦嗦地擡手,将紙杯送至顔種手中。
短短幾秒,身體已經變得沉重起。
淮逸昏昏沉沉地靠近晏初柏,趁自己完全昏睡前抓住晏初柏的衣領,她凝聚最後的清醒命令道:“做、做我的…人。”
口齒不清的她隻吐露出“人”字。
顔種看傻了眼,更聽傻了耳朵。
什麼什麼?自己來送個熱飲的怎麼聽見了這麼大的八卦?!
晏初柏托住昏厥過的淮逸,雖是慌亂,但也不好張揚。
貴族中毒可是大事。
她朝顔種使了個眼色,命她關好房門。
“哦哦哦哦,好的晏姐。”
隻是關門時,又出了意外。
顔種正面碰上趕來的樊截樞。
“啊,統、統禦大人,您來了。”
“嗯,淮甲領的女兒來這了?現在還在嗎?”
顔種不肯讓步,她端着紙杯講了句:“嗯,應該,應該算是在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