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松像是想起了什麼,頓了一下,聲音有些抖:“還沒等我們調查清楚,接下來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村子陸陸續續有人失蹤,而這些人全部都死了!身上泛着黑斑,嘴裡都含着半塊銅鈴。”
衆人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巫喻時皺着眉,忽然問道:“銅鈴?你們在牆上挂的那些嗎?”
張松點點頭:“那是鹿神所賜之物,我們村裡每戶人家都會挂上一個鈴铛,可保莊稼豐産,阖家平安。”
沈硯冰問道:“這村子裡的其他人呢?為何家家戶戶門窗緊閉?”
張松歎了一口氣:“這些死的人都是在日落後失蹤的,從此之後,村裡人心惶惶,日将落時便無人再敢外出了……”
聽完這番話,沈硯冰心下已有定奪,她起身道:“情況我已知曉,我會在此地布下陣法,煩請你告知村民,不要破壞這些符紙。”
張松連忙道謝:“多謝仙長,多謝仙長,我一定告訴他們。”
沈硯冰等那些弟子趕回來時,素手輕揚,十二枚冰魄珠自袖中飛出,在空中劃出弧光。她合眼捏訣,随着指尖掐訣變換,冰魄珠迸發瑩瑩藍光,于半空排列成一個白虎陣圖。
沈硯冰咬破指尖,一滴精血注入陣法之中,十二枚冰魄珠在空中不斷變化,最終幻化成一張張散着靈光的符紙。
随着沈硯冰甩袖的動作,符紙精準地落入每一位弟子手中,“你們即刻持符,将符紙貼于各戶門楣之上。”沈硯冰聲音清冷,“切記,不可有誤。”
衆弟子雙手接過符紙,符紙入手微暖,上面的符文宛如水波紋一般蕩漾變化,仿佛有生命般在紙上遊走。
他們不敢怠慢,迅速分散開來,身影在村莊中穿梭,将符紙一一貼在村民家門之上。
每貼上一張符紙,符紙便會泛起一道微光,與周圍的符紙遙相呼應,形成一張無形的光網,将整個村莊籠罩其中。
巫喻時正往方才張松所說的村西方向走,陸遊山搖着扇子跟了上來:“姜兄,方才的事,你覺得是這村子裡真有邪祟,還是邪修所為?”
巫喻時将一塊符紙貼到門上,淡聲道:“邪修幹這事能撈什麼好處?”
“所以你也認為是邪祟喽?”陸遊山說着,便把符貼在了下一戶人家門上,“你和銜燭想的一樣,我倒認為是邪修。”
巫喻時聞言下意識去找晏銜燭,發現他正站在一戶挂着銅鈴的人家前,小心翼翼地貼符,怎知還沒貼上,裡頭便傳來一道罵聲:“你們是什麼人?!混賬羔子往我屋子上亂貼什麼玩意兒呢?!”
晏銜燭吓了一跳,後又一闆一眼地解釋起這是鎮邪符,保平安的。怎知那人油鹽不進,罵得更起勁:“我呸!老子屋角上挂着的就是平安符!那可是鹿神大人所賜,你這是個什麼玩意兒,萬一沖撞了鹿神可怎麼行?!趕緊給我滾!”
晏銜燭:“……”
巫喻時和陸遊山連忙走過去,正巧聽見那人的喃喃自語:“娘的,張村長一家作孽惹來這種禍事,果然是惡有惡報,都說了十三年前不能燒,真是——”
巫喻時眼神一凜,和晏銜燭相視一眼,他們三人一同貼在牆邊聽着,卻不見那人再說出半句,隻好轉身離開。
“他剛剛是說了村長,對吧?”陸遊山忽然道。
晏銜燭沉聲道:“十三年前……看來方才張松并沒有實話實說。”
“符給我。”
巫喻時伸手截住晏銜燭遞來的符紙,唇瓣微動,卻未發出半分聲響,下一瞬,那張符紙破空而行,在貼上門扉的瞬間泛起一道極淡的藍光,如同水面泛起的漣漪般一閃而逝,轉眼間隐匿不見。
陸遊山驚歎道:“姜兄,我怎麼覺得你修為又精進了?”
“築基五層,打你綽綽有餘了。”巫喻時戲谑道,他看着逐漸昏暗的天,輕聲道,“我們先回去吧。”
他們三人通過沈硯冰的傳音符找到了鹿鳴村附近的客棧,暮色将沈硯冰的影子斜斜釘在客棧朱漆門上,她手上捏着傳音符,見三人終于露面,冷聲道:“再晚些,連招魂鈴都該替你們響了。”
陸遊山被她語氣裡的寒意激得一縮脖子,忙打哈哈緩和氣氛:“師姐,我們這幾個膽子小,這路上就耽擱了些。”
沈硯冰輕嗤一聲,擡手抛來一枚銅鑰匙。鑰匙在空中劃出冷冽的弧光,被陸遊山慌忙接住。
“你們三人一間,門窗都已布過結界。今晚若聽見冰魄玲響,立刻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