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對她來講,還是造成了很大的沖擊,這還是他第一次如此直白地向她訴說他的心意,所以這就導緻她被言祺祀牽着并肩走進大殿中時才恍然回神。
殿内除了上首的位置外,其餘的位置都已經坐滿了人。
看他們的穿着,想來都是朝中的要臣。
左側第一位坐着的人很是眼熟,所以在經過他時,許羚着重看了一眼。
那人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打量,擡手對她颔首,以作招呼。
這下,許羚認出了他。
那标志性的笑容除了卓琅還能是誰。
“認出來了?”言祺祀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許羚側首看去便看到了他臉上的笑容。
卓琅算是她為數不多當初見過現在還留着的人了。
她心情複雜,也不去理會言祺祀的故意。
坐下身時,她借着底下人行禮的間隙,笑聲問道:“卓先生他……”
“放心,他已然緻仕,參見晚宴也隻是為了見見你。”
見她?許羚再次看向他,所以他是知道她回來了,還是為了紀念故人?
大臣們看着上邊坐在同一個位置上的兩人,眼中是壓抑不住的好奇與驚訝。
相互交換着眼神确定不是自己送去的人後,由為首的一個大臣開始發問。
“陛下,敢問這位姑娘是?”
這場宴會可是特意為已故皇後所辦,你雖說是個皇帝,但帶一個年輕姑娘來參加還這麼光明正大地坐在一起,怎麼講都不合适吧?
未盡之言在場的人都懂,所以他們都帶着一顆看好戲的心來關注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
或許是時間過去太久了,久到他們都已經忘記了,他們這位皇帝可是以鐵血手腕,統一了九洲,以而立之年便定下天下大局之人,他們這麼逼問倒像是在為誰讨公道一般,可在場的人沒有誰有資格替那個人讨公道。
畢竟他們想幫忙讨公道的人就是被他們明裡暗裡貶低的人。
右側的首位,便是玉華公主,言舒爾。
她很滿意目前發生的一切,隻要将事情鬧起來了,這場令她讨厭的宴會就可以結束了,還有那個她讨厭的人也可以消失了。
言祺祀冷笑着,目光如箭矢般落在底下每一人身上。隻見他端起桌上斟滿酒的酒杯,站了起來,繞過桌子反手将酒倒在了地上。
他對着每一個人,對着殿外的青天,沉聲道:“她是我的發妻,許氏關月。”
“三十三年前,我在佛前以永世輪回為代價向蒼天交換,三十三年後,我終于等到了她。你們看清楚了,她,是我的妻,是你們名正言順的皇後娘娘。”
他摔了酒杯,回過身朝着許羚伸出了手,天子的威壓瞬間消散,剩下的滿是對妻子的柔情。
他倒真是義無反顧,無論是現在向大家說明她的身份,還是多年前對佛祖立下的誓言。
許羚将手搭了上去,看着他燦爛的笑容,一顆心猛烈地跳動着。
兩手緊緊相握,他帶着她離開了位置,離開了舉辦宴會的宮殿,帶着她走向自由,走向隻有他們二人在的地方。
殿内,言舒爾看着滾落到裙邊的酒杯,眸光一暗,憤憤地伸腳踢開。
她注視着那相攜離開的背影,揮手喚來了身邊跟着的宮女。
一番耳語後,她看着桌上還未動過的菜肴笑了。
這邊,離開大殿後,兩人便手挽着手走在宮道上。
月光将兩人的影子拖長,漸漸在尾端合二為一。
他們看着前方的路,時不時地對視兩眼,滿面的笑容如春風般令人沉醉。
“言祺祀,我們就這麼走了,不太好吧?”
“沒什麼不好,我不在他們反倒更自在呢。再說了,今天是你的生辰,一切以你為主,你在那呆着不開心,我們就不待了。”
他語氣輕松,像是今天發生的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的模樣,也是,他剛剛說的那些話真不像是被逼出來的。
許羚将視線移開别處,看着風景,狀似不經意地提了一嘴。
“你今晚說的話都是真的?”
他沒說話,她也不願将頭轉回去,兩人好像就這樣僵持着,誰也不肯退讓一步。
良久,他才像投降般說道:“是,字字屬實。”
“那你挺傻的。”許羚回頭,眼眶中噙着的淚在邊緣搖搖欲墜,“你怎麼會想到用什麼輪回來換我新生啊?你從哪看的這麼離譜的事情,竟然還相信了,言祺祀,你傻不傻?”
“有用就行,你說我傻我認,心甘情願的認。”
淚珠如斷翅的蝴蝶般翩然墜落,根本來不及接住。他寬厚的手捧着許羚的臉,慢慢低頭,在她的額上印下一吻。
虔誠、珍視、又帶着滿滿的私欲。
這幾天對于他來講就像是臨死前的饋贈,上蒼聽到了他的心聲,所以讓他再一次見到了她。年輕時的她,初見時的她,擁有更多選擇的她。他希望她能幸福,哪怕給與她幸福的人不是他,他也認了。
他真的好羨慕另一個世界的他啊,能夠重新遇上不一樣的她,能夠伴她終老,與她攜手。
耳邊,爆破聲從上方傳來,五光十色的絢麗打在他們身上,顯得異常的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