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趕劇組進度,姜斷連着一周早上六點到劇組準備,淩晨回家,全日無休,總算拍完了異域皇子的絕大多數戲份。
今天是他最後一天夜戲,也是和男一号搭的第一場,今天之後他的戲份就隻剩幾場白天的,什麼時候再拍随時聽導演調派即可。
姜斷穿着一身淺白色長袍,頭戴冠玉假發,獨自蹲在屋檐下,時不時有劇組的工作人員搬着道具從他身前經過。
忽地身旁折疊椅坐下一人,姜斷側頭看去,發現是女一号梁含婷。
她雙腿交疊,手中握着驅趕蚊蟲的小扇子,有一下沒一下扇着,“恭喜,今天之後總算不用上夜班了。”
她沒指望姜斷搭話,自顧自又說:“你這性子未免過于孤僻了,不愛說話,不會來事的人并不适合在圈子裡混,當然,如果你背後有人,那另當别論。”
姜斷不自在地看向别處,他沒有透露沈檸的存在,低聲回應,“我也不是一定要在圈子裡混。”
他和沈檸是合約關系,也是沈檸要求他去劇組演戲,如果有一天沈檸和他解除關系,他自然而然沒有繼續留在娛樂圈的必要。
然而乍一想到有朝一日沈檸會和他分開,姜斷心髒猛地瑟縮一下,繼而延續出密密麻麻的疼和即将被抛棄的惶恐。
他面色微白,努力驅散胸前中不正常情感,下意識不去想那些虛無缥缈的事情。
“說得倒是挺有骨氣,”梁含婷輕笑一聲,“一會兒你的戲就要開始了,你知道和你搭戲的是誰嗎?”
姜斷心不在焉地回答:“誰,不是男主演嗎,大梁太子。”
梁含婷挑眉,“我問的是你知不知道是誰飾演太子?”
“什麼,是誰?”姜斷不解地看向梁含婷。
“是曲煥哦。”梁含婷也沒賣關子,“也不知道胡導最後怎麼就定了他,分明上個月我和他談過來着,他屬意的是娛樂圈某個潛力股,且那時候曲煥黑料纏身,也根本沒參加試戲,也不知道曲煥後面用了什麼辦法,竟然能讓胡導換人。”
姜斷微微蹙眉,聽出梁含婷的弦外之音,遲疑地問:“你不喜歡曲煥?”
梁含婷瞥了他一眼,警惕地否認,“我可沒說這話,你别胡亂猜。”
“隻是好心提醒你,别惹到曲煥,圈子裡誰都知道他這有點瘋。”
梁含婷暗示性指了指自己的腦子,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土走了。
梁含婷離開沒多久,場務匆匆過來,“姜老師,主場搭建好了,您可以過去就位了。”
曲煥做過沈檸情人在娛樂圈不是什麼秘密,就算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胡導也聽過曲煥和沈檸鬧得沸沸揚揚的那些花邊新聞。
把沈檸的兩任情人放在一個劇組裡猶如養蠱,按理說穩妥起見,胡導不應該同意曲煥代替原本的男一人選進組,但制作人發話,他怎麼也得給三分薄面,硬着頭皮同意了。
左右姜斷的戲份不多,和男一的對手戲總共就那麼幾場,能出什麼大亂子。
這樣想着,胡導還是在開拍前把姜斷拉到身邊打預防針。
“小姜啊,曲煥那小子脾氣不算好,他要是為難你,你私下和我說,老胡替你做主。”胡導拍着胸脯說。
姜斷謝過胡導好意,沒有把胡導的話當真。
如今胡導給他的三分薄面都是看在沈檸的面子上,而他在沈檸那裡隻是個微不足道的情人,或者寵物。他沒有訴說委屈的權力。
雖然心中早有準備,但真迎面對上曲煥的時候,姜斷的心還是驟然一沉。
對戲時曲煥除了态度冷淡外,還算中規中矩,等到機位就緒,正式開拍後,曲煥的惡意便鋪天蓋地流露出來。
曲煥穿着華美的玄色衣袍,傲然站在月光下,冷冷睨着姜斷。
“你就是從異域來的那個亡國賤種。”曲煥說着角色的台詞,用盛氣淩人的姿态,緩緩逼近姜斷。
曲煥改了台詞,他應該說的是亡國皇子,而不是極具侮辱性的賤種。
一詞之差,在後期可以靠配音調回來,胡導并沒有叫停。
姜斷眉眼下壓,唇角繃直,鎮定地對上曲煥滿懷惡意的目光。毫不意外,曲煥在壓戲。
他沒有應對此類狀況的經驗,隻能強迫自己冷靜,硬着頭皮接下台詞。
“你——”
“卡!”胡導舉着喇叭叫停,提醒說:“曲煥站位太近了,還有姜斷,你台詞說慢了,節奏不對,曲煥再确認一遍台詞,重新開始。”
姜斷沒說什麼,曲煥率先開口,大大方方地道歉,“抱歉抱歉,是我沒有注意,不是姜斷的問題。”
“好了,兩人調整站位,各就各位,開始。”
五分鐘之後。
“卡!”
“姜斷你跟上我啊,長鏡頭沒有配合怎麼拍。”曲煥率先發難,神色不耐。
姜斷蹙眉,眼睛有些冷,“你說錯詞了,對戲時商定的點位也不對。”
“是嗎,我覺得我改動之後更好呢。”曲煥揚起一抹挑釁的笑,“這些也不影響你,你照着說你的就好咯。”
胡導深吸一口氣,“曲煥,姜斷是新人,看好你的台詞,不要亂來,姜斷,别走神,你的表情完全不對。”
曲煥對胡導的警告不以為意,聳聳肩說:“你天賦還真是差強人意,絲毫不會變通,空有皮囊的花瓶罷了。”
頓了下,曲煥牽起一抹惡意的笑,“花瓶也分高低長短,一個照着别人仿制的花瓶,很快就會被主人厭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