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斷凝眉,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不待細想曲煥話語中的含義,就聽見胡導嘹亮的嗓音,“各人員各就各位,再走一遍,開始。”
……
五分鐘後,曲煥把分神的姜斷撞到在地。
胡導扔了手中喇叭,黑着臉說:“所有人休息,曲煥和姜斷過來走一遍,我親自指導你們。”
胡導浸淫娛樂圈數十年,如何猜不出曲煥的小心思,左右都是沈檸的後宮們互扯頭花,小打小鬧也傳不到沈檸耳朵裡,曲煥又是制作方塞人,先前曲煥幾次對姜斷欺壓,胡導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着去了。
但眼見淩晨兩點都快過去了,曲煥還沒有收手的意思,姜斷的狀态也肉眼可見變差,再這麼耗着一晚上白幹,浪費的都是劇組的經費。
胡導忍無可忍,盯着兩人走一遍劇情後,下達最後通牒,總算是勉強有一場能用的。
“行,今天就這樣,之後姜斷你随時聽我通知,回去調整一下狀态,你至少還有兩場要和曲煥一起。”胡導說。
姜斷仍舊不在狀态,曲煥則始終陰恻恻盯着姜斷,俨然把姜斷當成了仇敵。
姜斷沒有看曲煥,平靜同胡導道謝後,獨自去更衣室換下戲服。
沈檸安排的助理一直在劇組外等着,等他上車後,徑直去往海悅公館。
一路上渾渾噩噩,姜斷腦子很亂。
曲煥的為難和滿含惡意的預警對他造成了很大的影響。
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倍感壓力、委屈、難過、迷茫,以及一些潛藏的恐懼,像是在懸崖上走鋼絲,不知道下一腳會踩到搖搖欲墜的鋼絲,還是會踩到有形無實的雲霧,永墜深淵,粉身碎骨。
姜斷感到頭痛欲裂。
沈檸的家空蕩蕩的,沒有任何人到訪的痕迹,自從他住過來後,沈檸就把打理房子的任務交給他,免了羅姨在老宅和市中心兩頭跑。
姜斷無比迫切的想要見到沈檸。
他想要沈檸抱抱他,安撫一下他。
又有點害怕見到沈檸,因為曲煥的為難,他給沈檸丢臉了,他沒有完美地完成拍攝,反而給胡導添了麻煩。
姜斷局促地想着,目光卻慢慢落在室内唯一一處緊閉的門屋上——那是沈檸的卧室。
沈檸有很強的領地意識和輕微潔癖,不喜歡旁人進入她的卧房,兩人坦誠相見時,姜斷有幸進去過兩次,但從不被允許過夜。
姜斷每次打掃完屋子都會規矩地幫沈檸關好屋門,絕不逾越雷池半步。
但今天,姜斷卻無比渴望被沈檸的氣息包裹,他想要被安撫,被呵護,甚至被使用。
姜斷無聲垂眼,攥着老式翻蓋手機在屋門前站了半晌,從通訊錄中翻出沈檸的私人号碼,撥出。
嘟——
嘟——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拔。
沈檸拒接了他的電話。
姜斷愣在原地,寒意一瞬間席卷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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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國出差是一件很累的事情,沈檸風塵仆仆回到家,順便把替她搬行李的兩個助理打發走,在沙發上癱坐半晌,總算找回活着的感覺。
活過來的沈檸開始在屋子裡尋找姜斷的蹤迹,郝特助已經通過手機告訴她,從今天開始姜斷就不用每天去劇組了。
結果沈檸在屋子裡轉了一圈,卻連個人影都沒看見。
沈檸眯起眼睛,心中略有不悅。
但連着幾日工作,身心勞頓,她暫時沒心情處理不聽話的情人。
這樣想着,沈檸去換衣間找了身舒适的真絲睡裙換上,推開卧室緊閉的屋門。
沈檸動作忽地一頓,環視窗明幾淨的寬大卧室,沈檸的目光緩緩落在床邊毛絨絨的米白色地毯上。
身材高大颀長的勁瘦青年蜷縮在小小的一塊地毯上,寬松的睡衣随着他睡夢中輕微的動作,露出一截皓白瘦削的腳腕。
沈檸揚了揚眉梢,走到姜斷面前,居高臨下盯着他毫無安全感的睡姿看了片刻,用踏着毛毛拖鞋的腳踢了踢他的胳膊。
姜斷一下子驚醒,慌張擡眼,支着身子對上沈檸略顯玩味的面容。
“沈檸!”他瞪大雙眼,不自覺露出幾分驚喜,“你回來了?”
沈檸雙手環胸,看見青年眼中毫不掩飾的安心,不着痕迹牽起唇角。
“怎麼在這裡睡。”沈檸問。
姜斷一怔,有些緊張地攥起厚實的地毯,解釋說:“我洗過澡了,不會弄髒地毯。”
姜斷的回答并不是沈檸想要的答案。
但她暫時沒心情計較這些小事,“去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