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這一句話,周傑得了命令,轉身走向褚奕。
“褚公子,我在驿站停了馬,今晚咱們在這城中再尋間客棧住上一晚,明早啟程回晏城。”
“等等等等,”見人轉身要走,褚奕跟在人身後,等到出了客棧,他趕忙抓住了他,“周大人,咱們就這麼走了,隻留穆大人一個人留下?”
周傑偏頭看了他一眼,後者被他眼中淡漠給吓了一跳,爆米花一樣“嘭”地一下就跳開了。
而後他又穩住了身子,聽周傑道:“自然。”
“以前你們大人都是這樣式兒的?”褚奕心中暗自佩服,這人在某些方面确實不是他這樣式兒的人可以相比的,“說殺人就殺人?”
“褚公子有所不知,江城的錢公子與我家大人可以說是積怨已久,你這幾日在大人身邊,應該也聽到什麼消息,”周傑看了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話的褚奕,那張淡漠的臉上終于露出點奇怪的情緒,“不然,大人尋常也不會草菅人命。”
褚奕精神“垂死病中驚坐起”,他擺了擺手,示意自己并不在意,他轉頭朝客棧中看了眼,又道:“沒事,咱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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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福布行。
那日穆城溪三人離開之後,林呦茗急着回了自己的小院,一回去,便死死鎖緊了門闩。
“小姐,”見人回來,丫鬟疾步上前,看到林呦茗滿臉的失落,臉上也滿是憂愁的表情,“小姐,怎麼樣了?你這是怎麼了?會不會?”
她這話說着,臉上的表情一頓,轉頭朝四周瞅了一圈,最後又收回了目光。
“老爺沒再派人過來,小姐,我之前去廚房那邊,聽到相熟的夥計說,老爺要借此一事将你給趕出去,”丫鬟說着,腦袋狠狠地低着,一雙大眼中也充滿了淚水,“小姐,你别怕,就算趕出去、就算趕出這張府又怎麼樣?我們......”
她的話還沒說完,隻見林呦茗默默地擡起了手,止住了她的話。
“爹沒做什麼,你不用太擔心,”林呦茗抓了抓她的胳膊,又安慰地拍拍人的後背,“隻是一場交易而已,當初我被允許接觸家裡的生意,也是和娘親做了一場交易。”
聞言,小丫頭圓溜溜的雙眼迅速睜大,映着人樣貌的眸子中閃出訝異的光。
“怎、怎麼?”丫鬟驚得不會說話了,“我聽從前的姐妹說,是夫人心善才讓您接觸的生意,難道不是麼?”
林呦茗面色一變,而後又回過神來:“你聽誰說的?”
“府中負責掃撒的婆子們都這樣說,”丫鬟坦白,“隻是奴婢要再去問,就再問不出什麼東西了。”
林呦茗點點頭,她視線繞過牆沿,遙遙地朝隔壁院子探出來幹枯的枝頭望了一眼:“其實,咱們院子裡,娘親的死到底是誰幹的,大家都心知肚明,隻是不敢開口而已。”
聽她這麼說,小丫頭依舊是垂着腦袋,卻默不作聲。
林呦茗口中喃喃:“隻希望大理寺的大人們能夠幫我做主,還我娘親......還有我一個公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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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淩晨褚奕醒來的時候,刺骨的寒冷一下撲了褚奕滿懷,他用手背觸着額頭,隻是有些溫熱,并不燒了,身子也松快不少,心中便松了一口氣。
還沒等這口氣松到頭,門口又響起一陣劇烈的敲門聲。
褚奕忙簡單批了外套,踩着靴子便走到門邊,将門打開了,門後是周傑發愁的臉。
“周大人?”
隻一句“周大人”,褚奕旁的話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被人從外帶來的冷氣給吹了個正着,渾身都發着抖。
“褚公子,今日怕是走不了了,”周傑上來就是一句話,他掃了眼頭發淩亂的褚奕,快速移開了目光,手抵着唇咳嗽了兩下,“褚公子,你還是先回去穿衣服吧!”
褚奕愣了下,又将自己披着的外衣攏得嚴實了些,緊接着擺了擺手,這才開口:“怕什麼?您還能強了我不成?”
緊接着又道:“周大人您還沒說,為什麼今日走不了了?”
“昨晚天飄了雪,”周傑道,“官道不好走,我招了馬車,可以先歇一歇,晌午之後就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