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現下他的境況也不是輕易解決的，既然看透了，那就直接坦白算了，反正他也有心要利用這人的勢力幫自己調查回去的方法。

想到這裡，褚奕心中也輕松了些，心裡也計劃着看什麼時候能再回晏城，去找那家賣馄饨的大伯，打算在沒找到回去方法之前，就在那打下手過活算了。

“什麼交易，”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褚奕又好奇起來，“穆大人你講，隻要我能做到......隻要能給我留條命就行！”

穆城溪：“......”

“我會讓周傑過來，”穆城溪松了口，他沉聲道，“一會兒你跟我一起去個地方。”

褚奕好奇：“什麼地方？”

“青雲坊，”穆城溪眸色沉沉，看得褚奕心裡打鼓，他本還想問點什麼，比如說“之前青雲坊的青容姑娘不是過來說了他們老闆不在嗎？為什麼還去？”“會不會有生命危險啊？”“我還負着傷呢！”但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對方搶先一步，“青容的話不能隻聽表面。”

褚奕：“......”

很好......不是，這事和他有一毛錢的關系麼？

但想到自己之前說的話，褚奕這話最終還是沒說出口。

“穆大人，”傍晚的天，又正值着深秋，氣溫寒涼，從窗外吹來一陣陣的涼風，吹得褚奕後知後覺地感到頭腦清醒，身子卻越發火熱，他恍惚一刻，直接上手扒着了穆城溪的衣袖，嘴裡也是一些胡言亂語，“雖然我話是那麼說的，但身子可能不怎麼給力，要不大人您找周大人去吧？”

穆城溪：“......”

穆城溪垂眸，目光淡淡地看着臉上仍帶着幾分少稚嫩年氣的褚奕，因在病中，他臉頰上還顯出幾分绯紅，穆城溪收回了目光，并不動作，隻由着他倒在自己身上。

這個動作如同一根輕飄飄的羽毛，又如同一把尖刀，又輕又重地将他早已塵封在地底深淵的零散記憶給喚醒了一些。

盡管對他來說，過去的一切不管多麼輝煌或是多麼晦暗，都已經過去了，他無法也沒有能力去改變。

穆城溪不是個習慣自憐的人，他的目标性很強，也很有韌性，從前金戈鐵馬、朝不保夕的沙場生活讓他早已習慣了人性的卑劣與下作，也慢慢放下了心中的執念與不甘。

他是一把刀。

但褚奕不是——就他對這人的了解，褚奕聰穎且有能力，而且他還有足夠大的膽子。

這樣的人，怎麼看都和一個從小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兒的性子不符合，倒像是早已習慣了阿谀奉承、習慣了遊走黑暗。

這是什麼樣的人？

但這些念頭隻在他心中轉了個圈，最後又被人早已成習慣的思緒壓下——穆城溪對褚奕，隻是一個棋子對另一個棋子的使用而已，他不在乎褚奕怎麼想，隻要他能幫自己，隻要他對自己有用，他便會救他。

“可，”穆城溪一闆一眼地回答，同時擡手抓住了褚奕在自己身前亂動的手——他微微皺眉，想起之前時，褚奕似乎就一直有意無意地靠近自己，那時他還覺得這人或許隻是兔兒爺——關于這個，穆城溪是認定的，他也隻在專供世家大族小姐或美婦取樂的小館中才見到過像褚奕這樣的人，他開口，“周傑會過來。”

聽到自己終于可以喘一口氣了，褚奕欣喜若狂，當即便收回了自己的手，兩隻手相互揉搓片刻，最後朝人拜了一拜：“謝穆大人了！”

此話出口之後，穆城溪便離了人，在一旁的木桌旁坐下，閉目養神，心裡默默計較着案子的事。

褚奕則好整以暇地揉搓着肩膀，擡頭看向客棧之外完全陌生的場景，蕭瑟的風微微吹過，帶來幾聲不知來自何處的夥計叫賣聲，讓人心中不由得升起幾分時空錯亂的感覺。

褚奕抽了下鼻子，想起最開始來到這裡的時候，想起周傑當時看他猶如刀鋒的眼神。

不經意地攥緊了雙手。

他偏頭朝穆城溪看去，後者閉目靜坐，通身氣質宛如一尊佛像般莊嚴肅穆，微皺的眉眼間卻帶着幾分肅殺的凜冽，像他曾經在電視中看到的面目冰冷的将軍。

渾身帶着拒人千裡的陰血之氣，好似兇神惡煞。

褚奕怕他，畏懼他，但也依附于他。

像被各種蛛絲糾纏包裹的昆蟲，褚奕心說，是了是了。

不多時，周傑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先是朝着穆城溪的方向拜了一下，緊接着，又看向褚奕——穆大人飛鴿傳書讓他過來，就是為了将這位褚公子帶走。

“大人，”周傑站直了身子，“今日聖上在朝中提到，要派鐘将軍北上抵抗潴人，太子殿下自薦出征北上，近段時間，大概是不會在京城之中了，太子殿下專門遞了書信，怕他人趁機報複，就交代大人您一聲。”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