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大哥頓了頓，瞥了一眼興緻不高的劉朝陽，心想，不愧年紀輕輕就能當村裡的小幹部呢，這思想，這覺悟。

要不是……誰又願意送大妹下鄉呢？她從小就漂亮，去鄉下人生地不熟的受欺負怎麼辦，他們鞭長莫及啊，好在有這麼個機會能稍微了解下村民情況……

看這幾人都是可托付的，他更主動了。

第二天一早，他們又去了農科院，見到幾位做蔬菜研究的老師，他們被吳老師動員，又确實對反季節蔬菜的實驗有些興趣，便考察起幾人是否有做觀察記錄的能力。結果自然令人滿意，畢竟連水平最差的劉朝陽都是讀完初中的。

他們表示可以提供一批種子和植株，條件就是要給他們提供全過程的記錄報告，他們也會教授村民如何做這些。

另外還有一位種菇的老師很是積極，一個勁推銷他的平菇和香菇，姜知年躲得老遠，這一屋子軟趴趴的東西她有點惡心，吳老師悄悄告訴她，這老師家裡也有孩子要下鄉……

平菇更好種，玉米芯、稻草、稭稈和木屑都可以做培養原料，出菇時間也更短，香菇他也想種，但要回去看看山裡合适的木頭多不多。

雖然時間有點晚，不過菌在人為，劉朝陽開心拿走一瓶菌種，又詳細記錄了種植方法、注意事項，跟鐘老師愉快達成共識。

陶耘帶路，他們又去拜訪做過農機研究的顧老師，她看過圖紙，又問過白景書每一處設計的用意。

她說旋耕機在國外早有應用，50年代我國已經在引進技術，目前有沒有實際應用她不清楚，但本省的農機廠是沒有做過的。

看到白景書的設計她也很驚喜，理論上是很有可行性的，當然存在的問題也不少，比如與拖拉機銜接部分不太流暢，還有刀具的排布可能需要進一步實驗。

她思考一會兒，起身帶衆人去農機廠，路上還詢問白景書是否有參與制造的意願，結果，别說立項，農機廠大門還沒進，就看見裡面亂哄哄鬧成一團。

六人站在門口，身形頗有些蕭瑟，門衛都跑去湊熱鬧這真的好嗎？顧老師咬咬牙，硬着頭皮帶他們進了一座小樓，找她的學生。

等了一會兒，那人被叫回辦公室，聽了老師來意，又驚喜又可惜，實在不巧，今天這出是幾位工人和車間領導鬧了起來，現在廠裡還亂糟糟的，他估計一時半會是沒人有心情聽這些了。

而且……他猶猶豫豫開口，廠裡的氣氛不太妙，現任廠長又不是進取的性子，廠裡生産重心放在播種機具上，他怕這個項目遞上去也不會批。

顧老師沉默了，她的家庭成分好，丈夫也沒什麼大問題，才勉強逃過一劫，但常發生在身邊的事她又怎麼會不知道，這些年對許多人來講，不冒頭似乎已是常态。就連她，要不是陶家人求到門上來，可能也不會理，但是這個項目……

出門後，她讓他們留下圖紙，說她會幫忙關注，如果隻是下個訂單而不要求工程師參與改進，她想農機廠應該不會拒絕這個請求，實在不行，她看着紀清瑜，不還有機械廠的師傅願意幫忙嗎。

與她分開後，衆人情緒都不是很高，紀清瑜想說什麼又猶豫，這次回去她才知道，因為她的事爸爸在廠裡受過針對，她也不好笃定開口自家一定能幫上忙。

劉朝陽出言安慰大家：“省城不行不還有地區機械廠嗎，他們有一部分業務就是做的農機配件，顧老師說得沒錯，大不了我們自己拉回去試呗。”

“這會子倒是不怕劉會計了哈。你們說，從公社往上遞項目有戲嗎？”姜知年想，要不走迂回路線呢。

“梁書記應該會願意，隊長叔說他雖然不挑頭，但也不會阻止底下人上進，但成不成不好說。”

“債多不愁……我還準備回去讓三叔申請建大棚補助呢，多個一份兩份的，也不差什麼。”她看白景書還在沉默，拿手拍了拍他的肩，“你要不要留下，跟顧老師多交流幾天？成熟的設計比較重要，要改進的地方還挺多的。”

他想了想，決定問過顧老師再說。那邊，劉朝陽拎起菌種，開始暢想菌子種出來後大隊财源廣進的畫面，那兩人也被他感染讨論起大棚種植來。

姜知年聽他描述平菇白嫩嫩的身體，柔軟滑膩的觸感，娘嘞，描述的跟蟲子一樣。她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抖抖抖，試圖抖下去。

白景書看着好笑，不是吧：“你居然怕蘑菇嗎？那你之前還采木耳……”

“采木耳那是生計所迫……不是，你不覺得他這個描述，嗯，很像一種蠕動的軟體的白色的，yue……”

白景書順着這個方向想了想，咦～，他感覺也不太好了，一時之間看劉朝陽的眼神都變了，這個人恐怖如斯。

劉朝陽瞪眼，這兩人什麼表情！嫌棄他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