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還不到四點,該做的好像都做完了,幾人無所事事,在街頭閑逛,劉朝陽提議不如去百貨大樓逛逛,他還沒去過。
好主意,姜知年表示自己也沒去過,還有白景書,三票贊同,不,全票通過,他們便颠去市中心。
到底是省城哈,這大樓,這街道,這繁華,劉朝陽都要看花眼了!他一點也不掩飾,哇個不停,同樣的土包子姜知年就很淡定,問就是去過蘇市了。
噫,其實也不是很淡定,這城牆怎麼長這樣,遠遠看着怎麼這麼破,古建築也有時代濾鏡的嗎?
反正就是很震驚,白景書還問她是不是想上去,姜知年自如點頭,來都來了,對吧。
“紀清瑜!你怎麼在這,淩哥哥呢?”一個尖利的女聲從背後傳來,姜知年一看,倆打扮時髦的女生手挽着手,看他們的表情十足輕蔑。
紀清瑜仿佛不認識,徑直就要繞開,但兩人不依不饒,于是她冷冷回了句:“不知道,不認識。”
配合她的表情,姜知年決定學一學,冷臉也可以這麼有殺傷力呀!
那人顯見被氣到了:“你!你不要臉,勾引淩哥哥也就算了,這些男的不會都是你勾來的吧,你可真是……”
另一個女生扯了扯她,拿出手帕捂在嘴上,輕笑:“好啦玲玲,何必為這種人髒了嘴,她也就配和這些……一起了。”她輕蔑的眼神掃視幾人,略過白景書時頓了頓,但很快恢複姿态,拿手扇扇風,鼻子抽動,仿佛聞到什麼難聞味道,那表情……
姜知年:請注意,我沒有不打女人的習慣。
劉朝陽不可思議,表情錯愕:“我怎麼聽到狗叫?”
“聞着還有點臭。”姜知年作勢扇風,難聞。
“卧靠,這狗吃完屎都不舔嘴?不愧是大城市的狗,就是奢侈。”劉朝陽表情誇張,那叫玲玲的女生聽懂了,面色漲紅,“你你你”半天,感覺惹不起這個大男人,就沖着姜知年來想要扇她巴掌。
白景書移過來擋在她身前,劉朝陽大叫:“資本家大小姐打人了!”
那隻手停住了。
姜知年“啧”一聲,瞪劉朝陽,喊早了吧!
又看那倆女生,頗有些恨鐵不成鋼,那麼警惕做什麼!
她撥開白景書,嘴裡喊着“讓讓,讓讓”,重重撞開玲玲,還回頭挑釁一眼,兩女生氣得跳腳,不過玲玲被另一個女生按住了。
姜知年:真可惜,本人還沒發揮出自己十八代貧農的實力。
他們朝百貨大樓走,白景書一言難盡開口:“你們,為什麼這麼熟練?”
這沒碰過幾百次瓷都沒有這樣的熟練度吧,居然是他礙了事?
另外兩人對這個走向還一臉懵,陶耘還問發生了什麼,他還在回味倆人罵人,就挺氣人,不是要打架嗎怎麼不打了?
劉朝陽還想回答白景書的問題,一想這套都是看她和劉平幾個坑人學來的,自己可沒少被坑,瞬間失去開口的欲望。瞪姜知年,我都被你帶壞了!
姜知年:“看什麼!”
劉朝陽:“壞胚子,你坑了我多少次!你還問!”
姜知年:“少放屁!誰坑你,老娘……我是好孩子!”
三人:……沒救了。
他們進來的這座大樓是省城三大百貨大樓之一,是省城的十大建築之一,也是全國十大商店之一呢!陶耘熱情介紹着。
這是一座三四層不等的蘇式建築,外表簡樸莊重,占地面積約有三千平米,非常氣派。他們從南門進去,玻璃彈簧木門寬敞高大,營業大廳裡鋪着紅白間色的水磨石地闆,玻璃櫥窗锃光瓦亮。
物資不算充裕,但對劉朝陽來說,這已經是有生以來從未見過的富足場景,布料、糕點等等,都是新鮮花樣。
他出門帶了自家的錢和布票,就是不太夠,便跟姜知年借了錢,挑了一小塊,喜滋滋說這種供銷社沒有,縣城好像也沒見過,他媽看見一準高興。
姜知年看營業員唱收唱付看花了眼——這場景不管第幾次見都很震驚!錢票夾在夾子上,“嗖嗖”幾下劃拉到收銀台,“高高在上”的收銀員蓋章找零再劃拉回來,一次買賣結束。
感覺還挺考驗腦子的,賬單四面八方來,聲音雜亂無章,這種環境又要數錢又要送錢,真是厲害了。
剩下幾人也買了些糕點糖果葡萄幹要帶回去,姜知年補貨雪花膏,她還想買小人書,一問才知道新華書店才有的賣,在别的位置。
她還看見有乒乓球拍、籃球等等體育用品,劉朝陽聽幾個知青介紹怎麼玩,也很向往,但買不起。
姜知年:買是買得起,就是太顯眼。
她和劉朝陽心裡同時浮現一個想法,掙錢!勸大隊出錢買!
這個奢望先抛到腦後,他們又看過手表、收音機、自行車……還有電視機!劉朝陽感慨個不停,城裡真好,雖然都要票,但鄉下連見都沒得見。
還看見特産櫃台,上面的手工藝品種類很多,不見他們大柳村的草鞋,何主任你不太争氣。
百貨大樓還有攝影部,他們五人站在樓前廣場拍了一張合照,決定暫由劉朝陽保管。
夕陽将落,他們上城牆站了一會兒,便各自打道回府,約好第二天汽車站集合。
第二天一早,劉朝陽陪着白景書去找顧老師,紀清瑜帶姜知年去新華書店,這個年代的連環畫看着很有意思,隻是受革命影響,創作停滞,出版也緩了。
一些曾經熱銷的作品還能買到,諸如《鐵道遊擊隊》之類,她把上架的全拿了,也不過十來本。又買了一本新華字典,學校應該需要,除了政治類書籍,其他種類的實在不多,她猶豫一會,又拿了本《常見中草藥手冊》。
給自己拿的。
結完賬便趕去汽車站,他們約好坐十一點那趟,陶耘已經到了,發車半小時前,劉朝陽和白景書匆匆趕來,此時車上還有空位。
他們去找顧老師,顧老師覺得自己實操經驗遠不及白景書父親,白景書留下可能意義不大,她大緻說了說自己的思路,約定有問題書信交流,又湊出一套教材,便打發兩人來趕車。
幾人分食買的包子,坐車回家,到時下午三點,回公社的班車到四點半左右才發車,他們還要等一會。
客運站和運輸隊距離不遠,她打了聲招呼便去找林驚語,早前她說想進山,現在正是撿山貨的好時節,不知她去不去。
這還用問?林驚語聽到這話都沒急着怼她,草草收拾兩件衣服,又拿了家裡的麥乳精奶油餅幹,直接留了條子就要出門,還是姜知年說時間還早,又去隊裡跟林師父當面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