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這年頭的八大員還真是好差事,鐵飯碗就是耐造哈。
她遇到的這個售貨員和氣又耐心,但她旁邊的可真是……賣布料的櫃台買賣雙方差點打起來,先是一個小媳婦想多看幾塊布料,被售貨員不耐煩地怼了一頓,“買不起别看”之類,小媳婦面皮薄被欺住了。
後又是一個大娘上手摸的時候,不知是刮花了還是沾了髒東西,被劈頭蓋臉罵了一頓,當然大娘也不是省油的燈,抓着售貨員就是一頓涉及祖宗十八代的下三路輸出,還嚷嚷着什麼自家誰誰誰是什麼什麼,罵得售貨員尖叫掉淚……她離開前還聽見這大娘正要求售貨員以瑕疵品的價格把布賣她……
姜知年感慨萬分,不講理的大爺大媽果然在每個時代都是“無敵”的存在。
下午四點,陳立行拎東西,姜知年抱小孩,三人在街上四處溜達。上街初中逛了,中街糧站的熱鬧看了,國營飯店還沒開始做晚飯,他們糾結一下決定繼續往下走,領姜知年看看小學再折回來。
中街算是最繁華的地方,供銷社、飯店都集中在那一片,越往下走逛街的人越少,路過一片亂七八糟的房子時,經過的人又明顯多了起來,姜知年來了興趣。
陳立行卻很糾結,他本來一路走一路講解,連哪個地方曾經有個寺廟被誰誰誰打砸了都說得清楚,這塊地方是黑市啊!他爸是很想讓他姐安分一點不要再往這些地方跑的,但他能拗得過他姐嗎。
姜知年才不管他的糾結,看他不想進去就把驢蛋放下讓他看着,自己款款而去,閑适得像是去逛超市……
黑市也沒什麼好東西嘛,這是她唯一的感覺,大多還是一些農副産品,還有一些隐蔽點的多是在換票。她繞了一圈便準備出去,卻感覺自己被盯上了。
這一片的巷子錯綜複雜,她走着走着閃在一邊,等跟她的人追上來猛地一拳,那人察覺到了,架起胳膊……但沒躲過,嗷的一聲捂着臉,蹲下哀哀叫喚。
姜知年提腳想繼續,那人忙喊着:“姐,我!我!别打!是我!”
哦嚯,大水沖了龍王廟,真的假的不知道。
她佯裝生氣道:“出個聲會死嗎?”
“不,不是,今天人多我不好喊,給你打暗号你沒注意……”他在黑市裡吹了那麼多聲口哨都沒見姜知年回一下頭的。
姜知年:我踏馬還以為你在搖人……
“有事?我還有事,先走了。”
“有!有有有……曉偉哥傳話說有點事讓你進一趟城,我本來要去村裡找你的,沒想到今天就遇上了。”
“有說什麼事嗎?”
“具體沒說,但是是正事,你懂的~”
姜知年一屁股蹲下,這事就……不太好懂啊……而且她要怎麼給姜奶奶說回家不到一個月就又要出去,陳三叔那也得有個理由吧……
她不自覺撓頭,她上回進城是打着走親戚的名頭去的?時間久也可以解釋成是意外受傷了,這正事兒……那兩人不會又落了什麼事沒告訴她吧。
一個小腳步吧嗒吧嗒的聲音傳來,她爬上牆看……果然是陳立行和驢蛋,一個拿着東西,一個被牽着走得步履蹒跚。大概是等急了沒見到她,便找了進來。
姜知年去領了他倆進來,在他倆幽怨的眼神中準備解釋是遇到了“朋友”,不料陳立行知道的還挺多,他直接開口:“毛毛哥,你在啊,我說我姐怎麼不出來了。”
兩人看着挺熟,所以她做了個大膽的決定——
“縣城怎麼去?”
毛毛一頭霧水,陳立行回道:“走着去,要麼就坐車,咱公社沒有汽車站,班車也不經過我們村,得來公社,還得往上走走,到縣城有12公裡,要兩毛錢,還可以坐拖拉機,牛車,但得看當天有沒有。”
給他一個贊賞的眼神,掏給驢蛋一片餅幹又捂住他的耳朵,她才問毛毛:“正事一般是什麼事,你知道嗎?”
“正事就是正當的事?我不知道啊,你們一直這麼傳話的,姐你咋了,今天怎麼奇奇怪怪的。”
陳立行又給他解釋了一遍關于姜知年失憶……毛毛的表情一言難盡,他試探開口:“那姐你還記得欠我一塊錢嗎……”
斜他一眼:“我是失憶不是傻了,借一塊錢頂個毛用,編能不能編個十塊八塊的,沒出息。”
好吧,是熟悉的味道,毛毛也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