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場地潮濕，今天的課間操也取消了。言放的桌前堆了兩大垛作業，一份是語文，另一份是地理，占據了桌面的三分之二。

她於瞲還真是能者多勞，身兼數職。

“於瞲，我幫你送作業吧，”章堂智站在她身側開口，“兩份我都搬得動。”

言放微眯起眼打量，要是沒記錯這是上次打球跟於瞲站在一起講話的男生，籃球場嘈雜，聽不清她們說什麼，但是他依稀記得於瞲手裡拿了瓶水。

給這個傻帽送水嗎？

他當時看着就煩躁，還以為他單純看於瞲不爽呢。

現在想來……

她喜歡這傻帽嗎？

他不由得皺眉，胸口有股氣不順。喜歡他什麼，擡眸又多打量了兩眼，望着他額前染的不明顯的黃色。

喜歡黃毛？

“呦，這是幹嘛呀？兩個人聊什麼呀？”起哄聲起随着湧進的男生響起，“怪不得不跟我們去小賣部呢。”

從他的視角看去，男生更是害羞的撇過了頭，這傻帽也喜歡於瞲？難不成他們兩情……

呵，冷氣從喉嚨裡溢出，他偏過頭一語不發。

“你别生氣，别生氣了，”章堂智慌了神，以為她生氣了，連忙說：“他們犯賤，不是故意的。”

沒有你的授意他們敢這麼肆無忌憚嘛？

言放強忍着不爽，又想起於瞲囑咐别壞了她的好人緣，擠出個笑，“那麻煩了，謝謝。”

邊戀渚拿着兩瓶酸奶與她的現任同桌從後門跨進來，見章堂智正要去搬於瞲桌上的作業，連忙将一瓶酸奶壓在作業本上：“幹什麼？我回來了，不用你幫忙。”

說完沖他擠眉溜眼。

姐妹的意思就是於瞲的意思，表明於瞲不喜歡這傻帽？章堂智一廂情願了屬于？

言放氣微微順暢。

“她說了讓我幫她送的，”章堂智辯解到。

“沒有，我那是客套話，”言放矢口否認，抱歉了兄弟，我們現在是競争關系。

當當當，輕敲窗戶的聲音響起，坐在裡面的趙月悅擡頭望去，連忙拉開窗戶。

“言放？！”

大課間時段，班上同學都俱在。於瞲瞬間有些犯怵了，她們班女生熱情似火，跟财狼虎豹似的。

“言放同學，進來坐坐呀！杵外面幹嘛呀！”

“你難得來我們班！”

她昨天進自己班進的太自然了，想想那能進呀，他現在又不是本班人，所以此刻她站在窗外敲敲窗。覺得自己禮貌又紳士。

“我來送作業，”她沒忍住的帶了點笑，太熟悉了，裝不熟好奇怪好生硬。晚間收拾的順暢，語文作業也一并收走了，避嫌避嫌，越避越嫌。

不如大大方方的來給她。

“你作業落在家裡，何阿姨想着你腿腳不便，找我幫你拿了。”臉上表情自然，一看就不像是暧昧的狀态，放在窗台準備擡腳走了，餘光瞥見邊戀渚準備抱那垛重重的語文周周練。

言放心念一動想讓她幫忙送作業，又忍下來了，不可以這樣刻意的牽扯。

“我幫你帶上去吧，”她思緒片刻開口道，聲線幹淨，像早晨的露水。

班上立刻更加熱鬧三分，像熱鍋裡爆炒的菜。

“哎呀，言放同學送作業，我陪你去，你不知道班公室在哪吧！”梁歡宜夾着的嗓音大的出奇。

熱情張揚，她們班的女生一向如此。

調戲帥哥她們的愛好。

於瞲沒忍住偏頭笑了下，現在成了被調戲的對象。

“哎呀呀，哎呀呀。”調侃的聲音如潮水湧來。

邊戀渚也愣住了，思考片刻還是把作業通過窗戶遞了過去，趕緊走吧，太尴尬了。

“理科班業務這麼廣泛了嘛？還幫文科班送起來作業？”章堂智出聲到，語氣說不出好壞。

“章堂智你說什麼呢！”有女生制止道。

言放斜睨了一眼，剛打算開口回怼，就聽見自己的聲音不耐煩的響起：“那你自己去，不幫你送。”

說着，把作業放窗台上，挑出他的那本遞在桌子上。

於瞲本就煩他，嗓門大，還動不動就不交作業，扯她頭花，嘴她，損的於瞲都快自我懷疑了，這學期又不知怎麼的，殷勤的很，但往往都是南轅北轍，她要蘋果，他給香蕉，感覺故意給人找不痛快，跟她作對一樣。

但她隻要一動手打人，那些男生就開始起哄。

男生面上過不去，接了過來，“自己送就自己送。”

“你知道辦公室在哪就行。”於瞲無心戀戰，若有若無的視線越來越多了，得趕緊撤，一沓作業現在抱起來很輕，步履輕快的往上走。

兩節數學上完，於瞲趴在桌上休息，迷迷糊糊中夢見自己再被追殺，一群人追在她身後，手裡拿着什麼，嘴唇蠕動不知道在說什麼，她看不清，也不敢看，隻能一個勁的往前跑。

跑着跑着，路越變越窄，終于跑進死胡同裡，她無措而緊張的看着湧上來的一群人，才發現他們手裡拿的是張空白數學卷子，嘴裡蛄蛹的話是這題怎麼寫，怎麼寫。

在他們撲上來的一瞬，空間塌陷，腳底的路變成了物理公式，密密麻麻，鋪天蓋地的下起了試卷雨——

預備鈴響起，於瞲從夢裡被拽了出來，大口大口的喘着氣，手捂住眼睛，額前密密麻麻的滲出細汗，等完全緩過神來，才擰開桌上的礦泉水，小口小口喝。

吓死人了。

“醒了？”李成一身汗的坐下，拽着胸前的衣服來回煽動，“喊你打球也不去，這麼困嘛？”

“嗯，”於瞲捂着鼻子，應了聲，“什麼課。”

“外教課，哦對，”李成想到了什麼，“輪到我們了。”

於瞲瞄了一眼，李成台上貼着的課程表，最後一節課英語上完就能吃午飯了。

英語老師一頭金燦燦的卷發，白人的五官立體，踩着細高跟，灰色的及膝西裝裙，穿件白色小襯衫，拎着小蜜蜂輕快的走上講台。

一邊給自己佩戴小蜜蜂，一邊翻開點名冊，擡眸，眼神詢問，用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語問的：“George and Thomas？”

喬治？小豬佩奇裡的喬治？拉馬斯？小火車裡的朋友？取的啥名呀，於瞲想。

“yes！”很齊的回聲。

“Come up！”英語老師從課本夾層裡翻出打印的A4紙，拿在手上：“Who will translate to English?”

“我來我來，”李成信心滿滿，遞給她一個你放心的眼神，搶先一步接了過來：“最近我的口語可是突飛猛進。”

於瞲還有些懵，這有是什麼呀？上來幹嘛？她們兩個班的口語老師并不是一個。

雲淡風清，要死不活，拽就完了。

不停暗示自己。

“行，拭目以待。”英語老師露出一個很期待的笑，挽了下發，“那言放同學就負責翻譯成中文咯。”

於瞲點點頭，淡聲：“好。”

翻譯成中文，應該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