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不是？
“哼，”奚瑤顯然不信，背靠在沙發後部，交疊着雙腿打量對方，林簡的模樣實在太鎮定了，鎮定得就像看不見你的問題，她說，“好啊，那你說是為什麼？”
“這個回答對你很重要嗎？”對方一雙黑眸裡映着她的影子，莫名其妙，“你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
“我再說什麼，你也不會信。”
林簡長歎：“我還有事，時間快來不及了，就先走了，有事可以電話聊。”
說完起身離開。
酒店服務生走來問奚瑤需不需要喝些什麼，奚瑤随口說了咖啡，目光又看向桌子上擺設樣的點心塔，心裡卻歎息不過是個徒有其表的裝飾品。
她将刺一般的問題暫時擱置，起身離開。
端着咖啡的酒店服務生回來時，奚瑤已經不見了蹤影。
反派“洛燕汐”的外景戲份被安排在後期，所以暫時劇組那便并沒有發關于她的通告，奚瑤也樂得清閑，一個人躲在酒店房間裡看劇本。
人物最開始出場時身份是女主角的故交。
剛開始時兩人都以為隻是單純的故友重逢，直到知道男女主的目的後，洛燕汐開始起了别念，一邊明裡暗裡給男女主使絆子，一邊不動聲色地說服女主。
直到撕破臉，女主為了愛情與曾經故友為敵，最後與男主一同與反派相鬥。
總的來說一共有三個階段，奚瑤想了想，在劇本自己的戲份台詞旁标記着自己當時應該展現的情緒心理——這也是之前圍讀的目的之一。
唯一難把握的就是過渡時期的心理。
【瑤：作者您好，可以和我讨論一下“洛燕汐”這個人物嗎？】
【日照竹門裡：好。】
【瑤：洛燕汐對女主餘念施真的有感情嗎？】
【日照竹門裡：她們是故交。】
作為從小到大都沒有過“故交”這玩意兒的獨行者奚瑤，這答案顯然并不足以解答她内心的疑惑，她繼續問。
【瑤：洛燕汐是希望她好的，對嗎？】
【日照竹門裡：是的。】
【瑤：既然是希望她好，又為什麼要去破壞她和男主的感情？難不成對于洛燕汐來說，自己的利益要大于與從小的玩伴的感情嗎？】
對方久久沒有回答。
林簡在看着奚瑤的問題發呆，當初寫小說甚至改編劇本的時候，她從沒想過這個問題——既然“洛燕汐”都是個反派了，為什麼要費盡心思？
“小林總？”酒桌上，男子滿眼期待地看着她，“不知道我這個點子能不能入您的法眼。”
林簡果斷搖頭：“且不說現在市場上同樣的項目有多少，就您這個假大空的策劃案，我看不出有什麼投資的必要。”
在男子一寸寸黑下去的臉色之中，林簡一點不客氣起身。
“下次再說吧，我先走了。”
揉着酸疼的肩膀，林簡在夜幕降臨中攔了輛出租車，沒回酒店，而是直接去了劇組——今天有夜場，但是男女主之間的對戲。
看到林簡，方平一改之前煩躁：“來監工？”
“您說笑了，”林簡看向高空吊威亞的裝備，看着一身白衣若仙的女主被男主摟在懷中，雙眼微眯，“用的是替身？”
方平一哂：“都金貴着呢，怎麼舍得自己受苦？”
“況且吊威亞也确實是個技術活兒，”方平急忙喊了“咔”，讓演員們去休息，又看向林簡，“小林來做編劇是兼職吧？你家那位怎麼樣？”
林簡差點沒忍住要白他一眼，最後顧及身份忍住了：“嗯，有其他事。”
“奚瑤不會用替身，”她也用不起，林簡歎氣，“晚上也沒有她的戲，估計現在在酒店吧？”
說完，林簡想起自己還有個問題沒回答，打開微博卻發現裡面又多了一句話。
【瑤：或許因為她是個反派吧。】
點開鍵盤的手猛然止住，林簡盯着那一句自答，眸色暗下來。
她一早就知道——就算不是一早，林簡也知道奚瑤每次發問時肯定都會在心裡回答一遍，然後再根據别人的答案調整對錯。
好不好另說，相較于上學時的她，卻是大相庭徑。
“喲，林編這麼晚了還在劇組，”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林簡收起手機回頭，正巧撞上某人戲谑的眼，“跟組編劇真不容易。”
收回目光，林簡下意識道：“沒你不容易。”
奚瑤：“......”
就當你在誇我。
“我來學習，”奚瑤自顧自地在她旁邊的小馬紮上坐下，下意識疊起雙腿，“之前想問問題你不回答，我隻能自己找答案。”
“我說了。”林簡言簡意赅，“你不信。”
奚瑤撇撇嘴，托着下巴看着不遠處的人群，林簡說的确實是事實，她也并不是不信她的話，她隻是......隻是不敢相信。
林簡會有這麼好？
行吧，就算奚瑤曾經小人之心了，林簡确實就是這麼好，她所有的不合常理隻不過是在維護自己心裡早早猜測出來的答案。
“你呢，你是怎麼想的，”奚瑤低下頭，“當初選中我，你是怎麼想的。”
她不要答案了，她想要個想法。
“我怎麼想？”林簡眨眼，看模樣被這問話驚得不輕，甚至抽了下嘴角，“你不覺得你問我這個問題有點隐私嗎？”
這話在奚瑤腦中自動過濾成大白話：關你屁事！
奚瑤：“......”
還是一如既往得犀利呀！
“哈哈，”奚瑤幹笑兩聲，環起胸，仰着下巴看她，“班長你這麼說話，以前真沒被人揍過嗎？好吧，我确實不信你的話，但我就是想聽聽你怎麼想。”
“你不可能一點私心都沒有吧？”
那當然不可能，就算林簡平時表現得再怎麼像個無欲無求的機器，在一些事情上她還是難以避免地有着自己的私心。
或許是從來無人問津的緣故，林簡不太擅長回答此類問題。
她斂下眼睫。
看樣子想用沉默逃避問題的回複，正常人這時候也确實該适可而止了，可惜的是，被某人搞得一肚子困惑的奚瑤并不在此之列。
她拽住某人想要起身離去的手腕：“不行，說完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