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流逐漸彙合,烏暗的雲把月亮半藏,山路蜿蜒。
“我們這是要去哪裡?”錢洛岱邊走邊注意避讓其他路人,并且盡量讓自己和蔡瑾夢身邊有點空位,方便一路跟來的安保看清他們的位置。
蔡瑾夢哪懂這些,記吃不記打的人,再說了,王一王都老老實實收了爪牙,誰還會跟錢洛岱過不去呢?
“我帶你搶頭香啊!快走快走!”蔡瑾夢高跟鞋踩着也健步如飛。
......好有意義的情人節活動。
他們來得不算早。
蔡瑾夢擠進寺院門口的擁擠人群,買好了比她胳膊還粗的六根香,又高舉着側着身子擠了出來,分給錢洛岱三根:“你腿長,聽我的,待會兒卡着鐘聲一開了門,你别管我怎麼樣,你就直接往裡沖,肯定能搶到頭香!”
“其實......”錢洛岱欲言又止,看了看煙霧缭繞熏得眼睛發紅的香客們,決定止又欲言,“其實我認識......”
錢洛岱話還沒說完,當——
人群像潮水一般往前湧動,大家都摩拳擦掌,就等着寺廟開門的那一刻。
他就感覺整個人腳尖離地,被人帶着往前擠,騰空兩三步,後領子被人向下一扯。
當——
一隻小巧的手掌松開他的衣領,将他用力往前一推:“沖啊,老公!”
當——
寺廟的大門緩緩打開,香客們像決堤的洪水奔湧。
安保人員早就提前靠攏了過來,錢洛岱被這一聲“老公”叫昏了頭,左沖右突,仗着身高腿長,破開人潮,将蔡瑾夢護在了身後。
“快,快,就快到香爐了!” 蔡瑾夢的高跟鞋在石闆路上跑得“哒哒” 直響,虎虎生風。
錢洛岱想到什麼,向後摟了一把,長臂将蔡瑾夢從他背後掏了出來:“你來插頭香!”
一個莽漢從斜旁邊爆沖了出來,眼看手上的香就要戳到蔡瑾夢眼珠子上。
錢洛岱瞳孔急縮,眼疾手快,一把将蔡瑾夢拉進懷裡,兩人一個踉跄,差點摔倒。
安保人員對這種突發狀況應對得當,馬上托住即将摔倒的“連體嬰”,四周護着,将二人橫向平移,躲到香爐不遠處的古樹下。
“你沒事吧?” 錢洛岱衣袖都被不知誰的香燙穿了好幾個大洞,雙手還緊緊地護着她,直到此處,才松開來,端詳。
蔡瑾夢搖搖頭,看着近在咫尺的錢洛岱,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月華掙脫了烏雲,漏下來塗在錢洛岱的臉上,讓他有了瓷白的光感,襯得他眼珠子又黑又亮。
她趕緊别過頭,紅着臉說:“我沒事,啊,沒搶到頭香......”
香爐早就在他們轉移的時刻插得滿滿當當。
看着她失落的臉。錢洛岱把剛才未盡之言說完:“其實我認識這裡的住持,你等着,我聯系一下。”
......“沒想到你人脈還挺廣。”
“嗯,有段時間我媽看我無心婚姻,生怕力子集團斷在我手裡,焦慮,心理醫生叫她要多傾訴,她天天來這裡騷擾菩薩佛祖。”
看着蔡瑾夢憋話的表情,錢洛岱又接着透錢媽媽的老底:“後來我們結了婚,聽說她還來還願,添了香油錢。”
這筆香油錢鐵定數目不小,不然主持不會那麼快就派人來接他們入會客室。
待到錢洛岱說明來意,主持笑呵呵:“這簡單。”
沒對外開放的大殿,靜谧得能聽見時光流淌的聲音。
蔡瑾夢虔誠地閉上眼睛,雙手合十,開始許願。
錢洛岱在一排排袅袅盤香之下,透過絲絲縷縷的煙霧,看着她認真的樣子,也跟着閉上眼睛。
盤香燃燒時發出的細微 “滋滋” 聲混着兩道心跳,交織纏繞,相融在一起。
冥冥之中,似有一股奇妙的力量,通過垂目的慈悲佛像俯首,将他們緊緊相連,讓這份強扭在一起的緣分,理得柔順自然,深厚且笃定。
一百零八道鐘聲悠悠響徹,蔡瑾夢轉頭看向錢洛岱。
錢洛岱也恰好睜開眼睛,兩人的目光在佛前交彙,周遭的一切都成了模糊的背景。
“你許了什麼願?” 蔡瑾夢怕擾佛,輕輕問。
“許了又不一定靈的,你也要聽?”
“肯定靈!”蔡瑾夢又正回頭,對着佛像虔誠補救:“佛祖有怪莫怪,他還小,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看她如此鄭重其事的在佛祖面前維護自己,他這個無神論者心軟了,也正色道:“肯定靈。”
不靈,就憑錢家,也能讓願望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