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今晚......喝了香槟,兩口湯,還,還打了雪仗。”蔡瑾夢燒得迷迷糊糊,猶記得撿重點回答醫生問診。
錢洛岱歎了口氣,替她補充:“是喝了大量冰香槟和白酒,少量火腿熏肉奶油冷湯,酒後雪地裡劇烈運動。另外,她還在倒時差睡眠不足,醉酒時已經超過24小時沒合眼。”
問診費每分鐘超三百歐的醫生,被他們這兩把螺絲刀一左一右,擰緊了眉。
診斷單上列得密密麻麻,醫生迅速勾選,越鈎越多,醫院配置的翻譯都沒來得及跟蔡瑾夢解釋清楚——什麼是自主呼吸困難,直接安排加急入院。
倒也沒有自主呼吸困難吧,隻是蔡瑾夢頭次坐救護車,下車就呼啦啦來了一堆人,把她擁進全是看不懂作用的儀器監護室裡,她緊張,開始深呼吸氧氣罩裡的氧氣。
“嚴重嗎?”錢洛岱問。
“你說呢?”醫生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前艾艾凄凄躺在病床上的蔡瑾夢一眼,再轉頭跟翻譯說的彈舌鳥語蔡瑾夢聽不懂,但能聽得出滿滿的譴責。
“報警”,“控告”,“他企圖謀殺”!
錢洛岱聽懂了這幾個詞。
我和我妻子很恩愛,這種打消醫生疑慮的敷衍話,到嘴邊又咽了回來,他有點說不出口。
“他們在說什麼?是我病很嚴重嗎?”蔡瑾夢渾身亂痛,哪哪都不舒服,看醫生和翻譯越讨論越激烈,大感不妙,揭開氧氣罩問他。
“說看我們不像夫妻,涉/嫌/詐/騙家庭境外險。”錢洛岱想借蔡瑾夢的口。
哦哦,蔡瑾夢再次揭開氧氣面罩,“剛才玩雪,我老公他們十一個人痛毆我們五個,打得我稀裡嘩啦,但最後還是我赢了!”她看着醫生,一臉真誠地分享他們夫妻之間的玩鬧喜悅,
“痛毆”,翻譯說完,醫生的手不自覺捏緊了褲兜裡的手機。
在這兒,虐妻是入獄重罪!
錢洛岱趕緊解釋:“是我們兩口子打雪仗的必要作戰策略,後來我妻子反擊成功。”算了算了,不會說就少說點,他把蔡瑾夢松散開來的圍巾又繞一圈,擋住她這張害人的的嘴。
“你要把我捂死嗎,我都喘不過氣了!” 蔡瑾夢扯開圍巾抱怨。
當着醫生的面都敢下手!是可忍熟不可忍,正義感爆棚的醫生就要按下報/警電話。
“誤會誤會,真的是誤會!” 錢洛岱一頓好說歹說。
正義凜然的醫生将信将疑,又看了一眼蔡瑾夢,蔡瑾夢表示微微OK。
住院服,錢洛岱被攔在在門外。眼睜睜看着幫忙的護士竄出來一個,還沒等他問是不是妻子有什麼事,這護士就招來了醫生,嘀嘀咕咕說了一通,兩人齊刷刷剜過來,眼神裡盡是對錢洛岱的千刀萬剮。
“又怎麼了我?”錢洛岱感覺不是很好。
翻譯在旁邊面色發白,義正言辭轉達醫生的話:“錢先生,麻煩您到會議室等候結果。”
好端端的為什麼要去會議室?錢洛岱擡腿就要進去找醫生問個究竟,趕來的醫院安保擋在他面前:“這位先生請您配合治療。”
沒兩分鐘,錢洛岱都沒走到會議室,身後傳來淩亂急促腳步:“在哪兒?虐妻的王/八/蛋在哪兒呢!”配槍警/察義憤填膺,邊走邊罵。
“......”
這下更好玩,律師、四保镖齊聚頭,混亂的異國午夜,大家熬成一鍋沸騰的粥。
等錢洛岱得以“釋放”回病房,蔡瑾夢已經做完檢查,在藥物作用下,睡得一塌糊塗。
“也不怕凍腳,被醫生看見再告我虐妻!”錢洛岱攥着她腳腕,粗暴塞回被子,順手拿起床尾診斷結果坐到沙發上——這次寫得倒是英語了——急性喉炎、急性肺炎、窒息風險九分。
十分九死一生,她九分,就這還能睡着,也是心大。
錢洛岱緊繃了整整一天的神經、派頭統統消匿,潦倒往後一癱,全無平日的氣定神閑。
手上透着光的紙張,看看對面呼呼大睡的蔡瑾夢。又有誰能想到,她衣服包裹下的皮膚能比紙張還嬌嫩。
不過就是打個雪仗、發發燒,就像揉皺的紙張那樣,蹂/躏出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害他平白背上虐妻罪名,差點進橘子。
心累身更累,一歪頭,他也睡了。
——
“我聽說這邊醫院的住院費用可以砍價?” 蔡瑾夢吸着嘩嘩作響的冰巧克力奶,給喉嚨降溫止痛。
“禁用字,‘砍’。” 錢洛岱目光從電腦上移到門邊,謹慎的怕她這話又被路過的醫生護士聽到,把他們招來,“少說點話,喉炎好得快。”
這群高薪養閑的醫護對于他厲害的律師團隊,無計可施,但這,更從側面證明了他虐妻不是一天兩天,否則怎麼解釋律師團隊如此熟練且專業?于是從半夜一路盯他盯到現在,恨不得人人衣領上别個監控,就等他再次自投羅網好讓他們抓個正着。
“我剛剛看賬單,住院費用真的高到讓我無法呼吸!” 蔡瑾夢戳着針頭的手揪着心口衣服,一臉心痛難抑。
她想起今天一大早護士拿來的單子,上面沒被保險覆蓋的檢查項目、天價插隊費、深夜問診費,嘀嘀嘀嘀——各種儀器開始狂野報警。
“别亂動!” 錢洛岱額頭青筋跳得厲害,喝了一聲,起身快步按住她的手,“待會兒走針有你好受的!”
這邊的針頭可不像國内有寶寶款,都是老粗的型号,技術還不行,昨晚也是紮了她好幾次——她嗚嗚咽咽像極了寒夜中被丢棄的奶貓。
男人,你又成功引起了醫護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