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莼歪着腦袋想不通,直接沖他招招手。
那道峻拔的身影這才動了動,邁步朝她走過來。
到了跟前,許莼迫不及待似的提着裙擺往他傘下鑽,裴映洲怕雨水淋到她,趕忙将傘傾斜,下意識伸手護着。
“當心。”他提醒。
“你怎麼才來。”許莼小小聲咕哝,和着沙沙雨聲鑽進他耳朵裡,埋怨撒嬌似的。
裴映洲收回那隻手,低聲說:“路上堵車。”
許莼“唔”了聲,轉頭看向周煦,禮貌詢問:“要不要送你?”
周煦笑了笑,“不用,我打車了,你們先走吧。”
他說着話,沖裴映洲颔了颔首。
“那好吧。”許莼拉住裴映洲撐傘的那隻手的袖子,“我們走吧。”
裴映洲頓了一下,帶她離開。
坐進車裡,許莼低頭整理裙擺,待裴映洲從另一側上車後,她擡眸看他:“你剛才怎麼不過來?”
“看你和朋友聊得開心。”他緩緩撣着袖口的雨滴,聲線低淡,“不好打擾。”
許莼也沒在意,隻“哦”了聲說:“好貼心的哥哥。”
裴映洲眉心輕蹙,“沒大沒小,不許再這樣喊。”
許莼捂住耳朵别開腦袋,以身體的抗拒姿态表達,她不聽,她就是要喊。
裴映洲指節輕抵了抵鏡框,目光微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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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酒店,許莼進房間,發現他也跟進來了。
她茫然回頭:“你進來幹嘛?”
入住的酒店房間是頂層的套房,有主次卧室兩間,還有大小會客室、會議室,功能齊全,很顯然,裴映洲是要和她住在一起。
“你真的要和我住?”
雖然這間套房的空間很大,兩間卧室之間隔着整個大廳,但這和家裡的樓上樓下還是有區别的。
許莼下意識有點抗拒,但以她現在那麼喜歡裴叔叔的人設,她不應該抗拒才對。
美人計,也是挺勉強自己的,但為了日後的自由,先忍忍吧。
裴映洲站在玄關,沒往裡走,低聲解釋:“以防有突發狀況。”
國内治安這麼好,會有什麼突發狀況?
雖然心裡吐槽,許莼還是說:“好吧。”她伸手拉他的袖子,“進來。”
裴映洲低眸看了眼攥在自己袖口的那隻手,纖細白淨,他腦海中閃過餐廳門口她和她朋友站在傘下的畫面。
頓了頓,裴映洲不動聲色地抽回衣袖,聲音低淡:“不要随便拉男人的袖子。”
?
許莼回頭,一個白眼差點沒忍住。
她緩緩吸氣,仰頭看他,“我也不是對什麼男人都拉拉衣袖的。”
她嘴角耷拉着,很不服氣的樣子,嬌嬌蠻蠻。
裴映洲淡淡移開視線,邁步進去,到茶幾前拿起一個盒子,“你爸爸說你的手表壞了,這個是新買的,已經設置好了。”
是智能手表包裝盒。
和她以前戴的那塊是同一個牌子,連表盤顔色都相同。
又想讓她戴着手表,掌握她一天二十四小時實時的行動軌迹和身體監測數據?
許莼這下是真不高興了,臉色冷下來:“裴映洲,你不要太過分。”
還是那雙帶着水光的漂亮眼睛,幹幹淨淨的看過來,但她的眼神不一樣了。
與平日裡孩子氣的嬌縱不同,此刻她眉眼冷淡又驕矜,仿佛徹底将他當成了敵人。
裴映洲放下手表,放緩聲調:“沒有逼你戴的意思,隻是告訴你一聲,你想戴就戴,不想戴可以不戴。”
許莼臉色稍稍緩和,但仍是憤怒:“那你把它扔掉。”
“好,我會扔掉。”裴映洲聲音沉緩平和。
“你最好說到做到。”她很不高興的“哼”一聲,轉身進卧室,留下一聲關門的“砰”響。
裴映洲看着緊閉的房門,目光凝了凝,眼底一片深黯。
-
許莼睡前跟方韫一起罵了他半個小時還是不解氣,最後太累,睡着了。
第二天起床,她讓酒店管家幫忙安排了車,剛走出房門,看見裴映洲正在吃早飯。
“早。”他低聲開口,還想說些什麼,許莼沒給他機會。
“我出去玩了。”她沒有停留,仿佛也不想跟他多說,徑直往門口去。
安靜幾秒,低沉的聲音又從她身後的方向傳來:“晚上結束了要我去接你嗎?”
“不用——”她的尾音被關門聲淹沒。
裴映洲頓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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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莼參觀了幾個博物館,又買了一大堆文創,然後在司機的推薦下,去了幾個景點,但她嫌太熱,不肯多逛,隻買了一堆亂七八糟的紀念品。
晚上回酒店時,路過永昌街。
這裡沒有什麼變化,許莼認識。
永昌街21号院,是爺爺生前的住處。
有一道高大的鐵門,院子裡種了一顆棗樹。
平時爺爺很忙,偶爾得閑想出門散個步也很麻煩,要有警衛跟着,要預先協調選好路線,爺爺索性就不出去了,散步都在院子裡。
她還記得,偶爾爺爺有空在家吃飯,飯後總喜歡牽着她的手在棗樹下一圈一圈地走,溫聲和她聊天。
也是因為爺爺身居高位,爸爸做了外交工作之後,為了避嫌,主動申請駐外,并且主動申請了不回國輪換。
那時候媽媽也剛畢業,還沒接手家族生意,在國外一家國際咨詢公司任職。
……
現在21号院外面還有警衛守着,她也不好進去,就沒開口讓司機停車。
許莼收回視線,神情恹恹。
回到酒店,裴映洲已經回來了,抱着電腦在沙發上坐着。
跑了一天,身體疲憊,許莼也忘記要生氣了,再說了,氣大傷身。
她邊換鞋邊喊了一聲,“哥哥,我回來了。”
裴映洲微頓,應了一聲“嗯”,擡眸問:“吃晚飯了嗎?”